有了警醒，他的心情顿时也豁然开朗，放松之下揽着弈的胳膊亲热的紧了紧，笑道：“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感受着他的这种心情骤变以及少有的亲热态度，弈呆了一呆，然后再联想到最近所有发生的事，不由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为何自山石崩塌之后，萧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那个曾经有点懦弱，甚至比自己还要懦弱的萧，究竟去了哪里？

一夜无事。

翌日天蒙蒙亮时，众人顶着睡眠不足的疲惫在河边稍作梳洗，打起精神再次踏上前往邙山的征程。

好在如今一行人走在了赵岩之前，赶起路来再无任何顾忌。

封不寒留下几人缀在身后负责监视对方的动静，其余人则放开马脚，急速朝前奔去。

这是夏末的清晨，凉风风驰电掣的从耳旁吹过，大道两旁的树林里传来欢快的虫鸣鸟叫，然而秦萧却无心欣赏感受这大自然的美好，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苦不堪言。

自早上醒来他便发现，大腿内侧不知昨夜何时开始变得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此刻再经历这样的马背高速颠簸，他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他历来自认还算是个意志坚定之人，硬是咬牙憋气的坚持下来，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

而行进中抽空瞅向不远处马背上的弈时，光是从对方骑马的坐姿来看，也能判断出他比起自己好不到哪去。

唉！

再坚持坚持吧！

秦萧吐出一口闷气，只盼终点就在眼前。

然而事实是如今行进的路程可能就连一半都还未到达，他也只能就这样在不断的自我鼓励和煎熬中直至近午，才终于等来封不寒关于休息两刻的命令。

长长的舒了口气，秦萧艰难的从马背爬了下来，迈着八字步来到路旁，瘫坐地面。

“很不好受罢？”还没等他缓过劲来，低垂的眼前现出一双稳当的双脚停在那里，然后伴随着气定神闲的关切话语，干粮和水再现眼前。

秦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接过干粮，抬起头涩涩的道：“封执事久居都城，没想到竟也如此耐得住颠簸。”

他说这话，倒不尽是吹捧对方的意思，因为从刚才下马的扫眼一看可以发现，其他武士的情况和他大致相差不多。

“呵呵。”封不寒笑笑没有说话，只等他接过干粮后在他身旁坐下，似乎有点漫不经心的默默啃着干粮，直至过了片刻，忽然停下叹了口气，眼中射出追忆之色道：“十年前，我曾经历过比今日更要艰辛许多的长途奔波，当时光是马匹就累死数匹，只可惜……”

说着脸上瞬间闪过几丝痛苦的神色，微顿后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续道：“只可惜最后还是未能成功，有负所托，唉，也不知今次又是怎样结果？”

十年前？

秦萧微微一愣，想起前日范嫣然在府内前院看似怨怼的几句陈述，心忖他所指的是当时范父托孤的那次吗？

然而封不寒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加以追问，只得宽慰道：“执事但请宽心，我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执事此次定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皇天不负有心人……”封不寒闻言兀自沉吟几遍，收起各种情绪拍拍他肩膀道：“你趁此机会好好歇息，我去四处看看。”

言罢在他的点头中将干粮纳入怀内，起身朝后方踏去。

就地歇息两刻钟功夫，众人简便的用过干粮，拖着疲惫的身子翻身上马，再次上路。

好在封不寒这次没有急着下令快马奔袭，倒让众人轻松了不少，而他也不停的策马前后游走，对众人闲话家常，加油打气。

如此之下，队伍的士气才没有变得低落下来，更没有怨声载道的委屈传出。

就这样小半时辰后，封不寒终于从后面赶上，只等靠近他的身侧，还未等秦萧来得及打上招呼，对方已是目视前方，头也不偏的淡淡说出一句让他几乎忘记此刻疼痛的话语：

“计划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