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秦萧无疑继承了当世特有的音乐天赋,甚至在结合了两个时空的记忆之后,他的才华比其余人还要出众几分,但要他在一个被称之为主人的女子面前被迫的引吭高歌,他委实还是难以办到,内心充满拒绝。
因为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生起几分真是对方玩物的屈辱之感。
他是奴隶不假,但他绝非任人取乐的“歌姬”!于是他立刻装出莫可奈何的为难模样,回道:“回主上,臣只会吟诵,不会歌唱!”
“诺,那你便诵来。”范嫣然对此倒丝毫不以为意,没有半分勉强。
这倒让秦萧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吟诵: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只待他声情并茂的缓缓诵完,厅内却没有半分喝彩之音传来,反而变得更加安静不少,几至落针可闻。
除了弈似明非明地滚动眼珠偷偷打量几人,其余人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
沈雄的脸色自然不用多说。
此时就连那表少君亦是再也坐不住,不由自主的挪正了几分身子,脸上尽是尴尬气恼之色,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歪歪斜斜的半倚在案几之前,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否在借机辱骂自己。
最终,安静而尴尬的气氛随着范嫣然的一声轻“嗤”宣告打破。
或许是已经得到了邙山能够如期交货的消息,再或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总之今日的她看起来心情极佳,秀眸顾盼生辉的分别在几人身上停留片刻,终是忍不住以袖遮面的噗嗤一笑,接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这《相鼠》却不如《蒹葭》般动听,难道再无其他更好的诗歌?”
“这个……”
面对询问,秦萧做出冥思苦想的费力模样,苦恼地搔着脑袋,片刻后颓然道:“回主上,臣一时确实想不起来。”
范嫣然闻言水汪汪的俏目灵动地转了两转,停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注目少倾,颔首道:“诺!那便待你日后想起再诵与我听罢。”
言罢话音一转,浅笑道:“不过今日所诵,实在差强人意,嗯……采石场你便不用再回去,就暂时先留在马厩做事罢。”
马厩?!
好么,领了个弼马温的差事!秦萧暗暗苦笑,心知对方恐怕也当这是完全骂人的诗歌。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没有了时事再或意境的前后串联,这首诗歌确实难以让人完全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
而另一方面,一首在对方看来不甚入流的诗歌就能换来脱离采石场,留在范府从事相对轻松的劳作,让他忍不住的思索要不要再来一首《关雎》再或《野有蔓草》之类的诗歌?
那样又会否一飞冲天?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微一闪现,又立刻被他否决过去。
先且不说方才自己已经说过想不起来,再则万一真深情的将这些诗歌吟诵出来,对方却反以为自己乃出言调戏,那就真的是大事不妙,万事皆休!
眨眼间不动声色的心念电转,秦萧连忙面现感激之色的俯身言谢。
范嫣然面带淡笑的看着他轻颔螓首,接着望向沈雄吩咐道:“此人乃我范府难得的有几分见识之臣妾,你可千万莫要为难他。”
一个时代自有他的规矩,于此时而言,主君的话是毋容置疑的必须遵从,至少明面如此,否则便等若背叛,为世人所不容。
是以听到她的叮嘱,沈雄面上虽闪过不甘之色,还是恭声应诺。
至此范嫣然似乎也没了太大兴致,再随意地打量他俩几眼,朝沈雄道:“你带他俩去库房领两匹粗布,做些衣裳,如今怎么说亦是在都城行事,可不能失了我范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