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冷笑道:那些都是唬小孩的!你去外面看看,这些人哪里像是难民!他们分明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或许他们不会武功,但至少也是个精壮!这样的人不去逃荒,却加入了白莲教,哪里还用得着可怜他们!
马弎铜立刻说道:我赞成冯公子!而且白莲教本就想跟冯英廉大人联袂,这与我们的初衷并不违背,我这就去拿纸笔!
马弎铜给和珅拿来纸笔,和珅立刻给冯英廉休书一封,只说丽山外面藏着一窝白莲教贼寇,望其能够速速派兵围剿!同时也跟他道了一声平安,让他老人家请勿挂念!冯霁雯看到和珅给她爷爷报平安,她的鼻子忽然一酸,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看望他老人家了!和珅把信交给马弎铜,说道:赶紧找可靠的人送去,这一路可千万不能出差池!
马弎铜死死攥着信,带着老六走了出去!而和珅对冯霁雯说道:你既然不肯走,那你就得跟紧我!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白莲教绝对不太平,械斗杀人更会屡见不鲜!我也要去后山勤练武功,争取在斗武大会上打败赵雯,夺得大祭司之位!
冯霁雯郑重点头,说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无条件相信服从!
和珅抓着冯霁雯走出房间,一路来到了后山,刻苦练习《断阳笔赋》!接下来的三天内,白莲教吵得就跟菜场一样,孙李两家带来的近万白莲弟子整日吵嚷要着吃要喝,晚上还想涌进土楼抢占屋子,幸亏所有的白莲教弟子同仇敌忾,拿着刀枪把他们挡在了土楼外面,而孙玺和李尛碍于冥岳之威,赶紧派人把这些地痞流氓给镇压住,又是自掏腰包把他们好吃好喝供着!
虽然这件事慢慢被平息下去,但白莲教弟子们却对这帮兵痞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
到了第四天,白莲教终于有了第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冥玄将要入赘到孙家,嫁给孙梨,拜孙玺为岳父!所有的白莲弟子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叫好还是该鄙夷!大婚当然是喜事,可是教主之子入赘到大祭司家中,就好像是把一坨屎拉在了每个白莲教弟子的头上!其意义无异于当朝天子入赘到了丞相家中,还要让百官跳舞助兴,这叫什么事?
而第二个爆炸性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当初在万神楼信誓旦旦说不让冥玄继承教主之位的冥岳教主,居然宣布下一任教主还是冥玄!要说这背后没有孙玺作祟,谁会相信这是冥岳教主良心发现!果然,在饭堂里的厨子听到这消息以后,立刻舀了一勺白菜汤,说道:真香!
还有第三个惊天大消息,在教主宣布冥玄为下一任教主之后,那天夜里,孙李两家带来的白莲教弟子在晚上火拼了一场,虽然没有用上刀枪,只是普通打斗,但还是打死了几个人!而孙李两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却暗中将各自的心腹安排到白莲教各个要紧的职位上,仿佛一场瓜分白莲教的饕餮盛宴已经拉开了帷幕!
而第四个惊天消息,教主宣布每年一届的斗武大会将提前十日召开,相关弟子已经在筹建斗武台了!和珅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更加卖命的练武!而在另一边,孙家开始大张旗鼓地布置婚宴,准备为冥玄跟孙梨举办婚礼,用他人的话说,只能用局促来形容这场婚礼,明明是两个大家族的联姻,应该极为注重礼节,但他们连彩礼嫁妆都不曾准备齐全,就已经让这对新人拜了高堂,入了洞房!
谁都瞧得出来,这是孙玺希望冥玄能够以孙家的女婿为身份参加今年的斗武大会!而此刻李家突然爆出消息,他的四子李隆顿悟《寻花诀》,一夜之间内功突破小成境界,在李家成为了最要耀眼的弟子!不过孙玺听到这个消息后,冷笑道:什么一夜顿悟,都是骗人的!这是李尛藏着杀招,一直都捂着掖着,他没想到冥玄会入赘到孙家,才气不过亮出了底牌!
赵家身为白莲教的第四大家族,也传出消息,白鹿婆婆带着赵雯前往风云洞闭关苦练,准备在斗武大会上大放光彩!而和珅身为最不引人瞩目的人,一直躲在后山修炼《断阳笔赋》!他的义父段涯明一直坐在住楼上,静静望着自己的儿子!
五天以后,和珅拿着玄铁笔一个横扫,气喘吁吁地将断阳笔法的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冯霁雯看到之后,赶紧拿着手帕走过去,对他说道:别练了!后天就是斗武大会了!你再不好好休息,哪里还能还有力气去比赛?
和珅望着山下的竹楼,不知为何,段涯明今日不曾坐在楼台,和珅一阵疑惑,不知不觉中抓住冯霁雯的手,说道:我都听你的!
冯霁雯赶紧红着脸把手缩回去,嗔怒道:你干什么?
和珅赶紧回过神来,对冯霁雯尬笑道:走神了!
冯霁雯才不信和珅的鬼话,她一跺脚,说道:死鬼!就知道装蒜!
和珅带着冯霁雯往山下走去,这行至半路,马弎铜跟老六赶紧跑来,大喊道:冯公子!快!快来啊!
和珅跟冯霁雯脸色一变,此刻,马弎铜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事不妙!校场上的那些贼民觊觎咱们几个女弟子的美貌,居然在昨夜潜入土楼,将她们玷污了!刚才有几个弟子知道了这件事,冲动之下杀进了那帮贼民之中,现在他们都被抓了起来!
和珅眉头一蹙,虽然他知道那帮地痞跟白莲教弟子爆发矛盾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这也有助于和珅的围剿计划,但总归是有人受了伤,更何况还有几个女弟子没了贞洁,和珅赶紧问道:昨夜那些为非作歹的混蛋呢?
老六抢道:都抓了!咱们的人还有那帮贼民,都被抓了起来!三位大祭司跟教主正在商议这件事呢!所有的白莲教弟子都围聚在万神楼!段涯明大祭司赶紧让我们来找你,让你也去旁听!
和珅赶紧拉住冯霁雯的手往山下跑去,马弎铜跟老六紧跟其后,他们来到了万神楼前面,只见几十个人被绑住跪在地上,后面插着一块木牌,随着万神楼钟声一响,红衣侩子手手起刀落,十几颗脑袋掉在地上,鲜血喷洒,染红了万神楼两旁的白莲像!
腥甜的气味慢慢在空中弥漫,和珅捂住了鼻子,看着地上两派弟子的尸体,对马弎铜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马弎铜压低声音说道:孙李两位大祭司一定要严惩那些伤及无辜的白莲弟子,而段涯明大祭司又要严惩昨夜施奸的贼民,两方僵持不下,所以教主决定凡是杀了人,施过奸的一律处死!绝不徇私!
和珅喟然叹气,心道那些白莲弟子着实冲动,这件事若是上报秉公处理,又何必为那些混蛋陪葬!和珅看到万神楼里熙熙攘攘的,忍不住又问道:几位大祭司跟教主在里面商议要事,白莲弟子也能进去旁听?
马弎铜赶紧催促道:没错!凡是白莲子弟都能进去旁听结果!段涯明大祭司就是让你到里面去!
和珅赶紧挤到了万神楼里面,虽然里面到处是人,但里面安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往里面望去,只见孙玺跟李尛坐在一起,这两人早有间隙,所以不像大闹白莲劫那日一样紧紧挨在一块儿,而段涯明独占一边,气势强大,丝毫不弱于对面两人!
三个大祭司都坐在一把漆黑的檀木椅上,唯独冥岳教主盘坐在蒲团上,他脸色苍白,明明闭目盘坐,鬓角却依旧不断流下汗珠!
突然,孙玺脖子通红,喝道:段涯明!那些人虽然吵闹,但起码也是白莲教的弟子,凭什么要把他们赶到丽山去!
我在白莲教住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谁的狗腿子敢在这里奸污女弟子!你带来的那些是白莲弟子吗?分明是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昨夜他们尚未杀人,要是今晚贼心又起,想一把火烧了白莲教怎么办?他们不滚,白莲难安!
孙玺眼露凶光,冷哼道:血口喷人!只要我不答应,谁都别想让他们离开白莲教半步!
冥岳睁开眼,压低声音说道:孙玺,这白莲教可是姓孙?
孙玺被噎了一句,他怎么都想不到,冥岳居然会为难他这个亲家公!李尛赶紧附和道:没错!白莲教大小事宜都由教主定夺!别看你孙家得势,但只要教主在,就轮不到你来决定!
孙玺看到李尛也刁难自己,他恼怒道:行!那里面也有你的人,既然要让他们滚到丽山,那谁也别留下一兵一卒!
李尛面色一喜,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这几日为了照料那些兵痞,他李家已经掏出去了几万两白银,但把这些痞子留在这里又有何用?继续威慑冥岳跟段涯明?得了吧!好处都让孙玺捡走了,他李尛跟着孙玺忙活大半年,全都给他做了嫁衣!李尛赶紧说道:事不宜迟,明日武斗大会举办之前,就让这些人赶紧滚到丽山去!
李尛大祭司英明!
堂下的白莲弟子们听到李尛要将那些贼民赶走,无不大声叫好!
孙玺看到李尛临阵倒戈,而且搏得白莲弟子们的一片好感,他忍不住咬紧牙,怒道:好你个李尛!我真是小瞧了你!你把他们赶走以后,我看你在白莲教还剩下什么?
李尛讥笑道:不劳孙玺大祭司费心!我在白莲教有的是弟子,有的是民心!倒是你,火中取栗,小心烫着手!而且为了让那帮酒囊饭袋吃好喝好,我可是挖空了心思去凑钱卖粮!你想想甘肃的粮价多贵啊,一碗米半碗血!还得派人穿过栈道送来,这一人一碗饭就得半银子!
孙玺一甩手,不耐烦道:都依你!都依你!光是你出钱,我孙家就一个铜板也不掏?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你说咱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吧!
冥岳睁开眼瞪了两人一眼,心道这两人虽然在白莲教得了势,压着自己跟段涯明一头,可也别太放肆!两人一怔,心领神会,都已经没心思再吵下去了!冥岳看两人吵出结果,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那些人百害而无一利,就让他们回到丽山去吧!这白莲教终究是清净地方,容不下这帮世俗人!
三个大祭司各自站起来,段涯明最先告退,而孙玺跟李尛互相瞪了一眼之后,各自离去!
冥岳一直坐在蒲团上,等到三位祭司离开,他看着堂下黑压压却死寂无声的白莲弟子们,说道:这清净地方也已经不清净了!你们要是想走,就赶紧出去避避!等到白莲教稳定了再回来!
冥岳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楚,让许多白莲教弟子忍不住落下泪来,而第一个白莲弟子跪在地上,高呼道:白莲现世,风调雨顺!入我白莲,与世长存!
冥岳摇了摇头,拄着拐杖从蒲团上站起来,躲在观音脚后!虽然冥岳教主不在,但越来越多的弟子跪在地上,高呼白莲教口号!
每一个人都明白,现在的白莲教已经分崩离析,虽然还没有出现各自为政的现象,但这里暗流涌动,迟早会各成气候!之所以还没人揭竿而起,无非是教主还未仙逝,一直撑着最后一口气,扶着摇摇欲坠的白莲教!
和珅跟冯霁雯望着跪在万神楼里的白莲教弟子,茫然不知所措,许久,他们才觉得这些人可怜更可敬!
等到所有的白莲教弟子从万神楼里出来,和珅跟冯霁雯站在门口,远远看见校场上尘埃蔽日,人头涌动!
冯霁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些虎踞在校场上数日的贼民们正往栈道走去!只听见几个白莲弟子在那边大喊道:白莲教在丽山为各位准备了热汤饭菜,还搭建了住所,你们赶紧排好队,顺着栈道回到丽山去!
马弎铜在他们背后说道:喊话的都是孙李两家的弟子,那些贼民只信孙李两家的人,也只听他们的话!就跟养在院子里的恶狗一样!
和珅神情冷漠,笑道:正是因为这样,才要赶尽杀绝!走!咱们去找些煤油来,晚上给他们来个火烧丽山道!
马弎铜跟老六听到和珅的号令,只感觉浑身一阵热血沸腾,他们在白莲教一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大的事情!哪知道才跟着和珅才没几天,就要去干一场坑死近万人的大事!他们找到白莲教的煤油重地,撬开门,领走了三大桶煤油!藏在了栈道附近的草丛中!
夜幕慢慢降临,月亮被乌云遮住,山风愈吹愈烈,和珅看土楼里的白莲弟子们都已经睡下了,他赶紧让马弎铜跟老六从屋子里出来,还让冯霁雯守着屋子!三人来到栈道,只见孙李两家带来的贼民都已经撤到丽山上了,于是拿着油桶开始往栈道上倒油,这一来一去足足花了他们一个时辰!而和珅拿出火折子点燃煤油,就只见一条火舌在栈道上迅速蔓延!
等到丽山那一边的贼民们发现大火,凶猛的火势已经染红了山壁!所有人都急得大喊大叫,却又无人敢踩上去救火,就怕栈道突然被烧断,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和珅站在山崖边上,望着飞向天空的火星子,脸上毫无笑意!这一烧虽然只是烧毁了一座栈桥,但却将万人逼入到绝境!和珅的血液在沸腾,呼气变得粗重,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但嗜杀却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轻易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更让所有男人欲罢不能!
白莲教的弟子很快就发现栈道燃起大火,随着一人大声喊叫,整个土楼都被惊动了!白莲弟子们跑到房间外,远远看着被火焰染红的山壁,有人大喜,有人唾骂,有人惶惶不安!
而悬崖边上,马弎铜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赶紧和老六抓着和珅遁回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