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黄立极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无一人的宫殿内,响起黄立极洪亮的声音。
朱由校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没有一点抬头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平身,朕正好看到关键处,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
“坐?”
这怎么坐?
黄立极看向殿中,除了皇帝身边的龙椅外,并无任何凳子。
他可不敢坐龙椅,只好向门口的方正化投去求助的目光。
方正化就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眼观鼻、耳观心,在原地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官的五百两银子是喂了狗吗?
黄立极心中暗骂,真想将银票要回来。
这可怎么坐啊?
不坐行不行?
黄立极额头冒出了细汗,探头看向皇帝的身影,飞速运转大脑,想着皇帝为何会如此行事。
难道是在试探自己?
就如同汉文帝试探周亚夫一样?
若是自己不坐,则是不听皇帝号令。
若是自己找小太监要凳子,则有可能会视为有不臣之心。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上!
想清楚这点后,黄立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大明首辅的威仪。
朱由校透过身前的铜镜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佯装震惊道:“黄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内阁首辅,坐在乾清宫的地上,难道我堂堂大明就找不出一把供首辅坐的凳子吗?”
紧跟着,朱由校又朝门口的方正化怒道:“你这狗奴才,怎么没有一点眼色?殿中没有凳子,就不知道去搬一个来吗?”
方正化这才小跑着出了殿门。
黄立极双腿盘坐,帮着解释道:“不怪方公公,没有陛下之命,他怎么敢擅自行动?《礼记》有言,坐而论道,为之王公。陛下让臣坐下,臣简直是受宠若惊,又哪会在意是坐在地上,还是坐在凳子上呢?”
这厮倒也有几分学问和急智。
朱由校微微点头,摆手示意方正化将小凳放在龙椅左下方。
黄立极见此,心中大定。
不管之前是不是考验,自己都已平安过关,不会像周亚夫一样,因为吃饭时要筷子而失宠。
“敢问陛下召臣奏对,所为何事?”黄立极缓缓起身,来到小凳旁坐下,只落了半個屁股在上面。
看着他的表现,朱由校更加满意了,笑道:“朕今日听闻,朝中遍布阉党,荼毒民间,官员与百姓敢怒不敢言,此事可为真?”
“阉党?”
黄立极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是朝中的阉党头子之一,怎么可能承认有阉党?
当即摇头表示道:“陛下,此言谬矣!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臣同魏公公因国事而常有交集,却被卑鄙无耻的小人唤作阉党,实乃滑天下之大稽也!”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