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洞首脑算计重华夫妇成功,使重华甘愿留在大海洋收拾罪恶沟,众首脑齐赞海主先硬后软软硬兼施的计谋,不久消息官回来禀报说地主果然被伴侣使泼、已经开工、围着罪恶沟踏勘了,众首领更加如释重负谈笑风生。
龟伯上前提醒道:“此事有赖主上朋友石人帮忙,他尚在海岸逗留,等待消息,且容我去通报他一下。”
青干笑道:“就你那似进还退的步伐,恐怕要让他等成雕塑,还是由我速去速回。”
龟伯纠正道:“你们不知,那样走路其实大耗精力,此去定然轻快。”
众首脑齐笑称善。
海主吩咐道:“那就有劳宝珠王与龟伯前往,多带些宝石与他,我随后便至。”
宝珠王疑问道:“主上既令我二个前往,何必亲自劳驾?”
海主叹道:“他这是沧桑已尽,要叶落归根呢。”
“啊”众首脑都惊叹默然。
海主又缓缓道:“世界大浩劫之前,他陪我在陆地上游历,我在归来途中不慎为人类遗毒所害,命悬一线,他不离不弃地守护我,那也没什么,他本是石身玉心,只需视情补石即可,只是后来我得地主所救,得回大海洋,在罪恶沟苦行修炼时,他数次冲陷,身被毒侵,直入内里;其后在小天地又被天火所炝,这二次重创后,他身子已经内毁外崩难以维系了。”
“主上,仙膏可不可以救他性命?”
“不可,只有地主能救他,所以他才不愿留下,唉,他这个人啦!”
海主稍稍停顿,又悠然道:“假如一生有那么一个人,危难时可以依靠,平常却又可以说得话把心思吐露,那是很幸运的!他,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
“他的情义确实如石头一样坚沉,我等有目共睹。”众首脑齐赞道。
龟伯道:“主上,那我和王爷速去告慰,省得他忧心。”
宝珠王却又抓紧机会道:“主上,罪恶沟终于有解,还有一桩事情也不能忽视,不然大海洋固将蒙难,本王也无家可归。”
鱼师回答道:“王爷,这件事情主上比你还要着急,令我放下其它事情,和乌老将军一起彻查根源,这次寒潮封海竟似一移动寒源所起作用,之前从未有记载,其寒力之大,竟然突破地球大腰线,如再行进,地球很可能会进入冰河期,我和乌老将军不敢丝毫懈怠,近探远观问今究古,毕竟它毫无痕迹特性不明,因它发源于泥涂释放之后,所以恐怕也是一个被镇压的祸头,被二足人用神兵炸开极地冰原后,后泥涂而出。”
“罪恶沟不去动它,可暂安无事,可是这个祸头却渐渐地迫在眉睫啊!”宝珠王道。
海主咳嗽一声,发话道:“事情仍可着落到地主身上,青干多和他接近请教。”
“可是主上,地主在琢磨罪恶沟的事情。”青干道。
“那件事有那么简单?没那么快,再找一件事,让他调剂一下,谁叫寒源也是人类惹的祸,不着在他身上,着谁身上?”海主微笑道。
“应该这样,主上圣明!”众首脑和青干都齐声称善。
宝珠王忙道:“既然这样,不要耽误了主上送友之事,老龟,我们就先行一步安排。”
于是宝珠王匆匆收拾,和龟伯乘金车,不兴风浪,赶至岸边,二个踏水而上,果见石干正远远的翘首以盼。
龟伯和前面与重华带路时判若两人,敞着胸怀,迈开碎步,挥舞着短胳膊,尖声兴奋道:“石人,事与愿和,主上知你辛劳,着我来请你到黄金坪休养。”
宝珠王也爽朗道:“老石,你披碣怀玉,我且敬且佩,不如你就留在大海洋,需要什么宝石,由我来找。”
石干却不睬他,问龟伯道:“芒芒生长在大高原,未曾见如此大水势,你们如何照应她?”
龟伯摇摇脑袋,摸着下巴微笑道:“石人,你这是不相信主上呢?还是不相信大海洋?如你不相信主上,是你的事;如你不相信大海洋,那大海洋亿万生灵可要生气了,你难道不知道大海洋比陆地还要广阔、水比土亲切柔和?那位上宾既然经历过度身池,在大海洋中就和我们去大高原一样无碍。”
石干这才放心,迈步走到宝珠王身前,扒拉了二下金车里的宝物,哼声道:“俗!”随手挑了几块扔进嘴巴,说一声告辞,转身即行。
恰好一阵海风追上来打在他身上,他脚步竟有些踉跄,瘦削的身材在光线的晃射下更显得凹凸斑驳,龟伯眯着眼睛看得清楚,忍不住摇头叹息。
宝珠王问他道:“你看到了什么?”
龟伯道:“主上说得对,石人这些年颇经磨难,已是身残心萎,他这一次去是归路,必定有难。”
宝珠王刚才受了石干的冷落,不服气道:“人类的命运你也能看得出来?”
“不然,地球上海陆一家,生灵何分彼此,此刻正是轮回之初,万物趋于大同,有何难看?”
“有道理,主上未至,快设法留住他。”
“拖拉嘛,与我何难!”话虽这么说,他见石干腿长步大,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边追边喊:“石人,等一等,我有话说。”
石干停下。
龟伯追至他身后道:“你把地主带来,怎么也不问问他怎么对付罪恶沟,就要拍拍灰尘走路,置身事外,对他这么有信心?”
石干冷笑道:“他若不能,你们只好和从前一样等下去。”
“咳,也对,那你知道他将用什么手段法宝,能否告之,也让我们增加信心。”
“不知道。”
“那罪恶沟的厉害你知道一些吧?”
“知道,不然你们也不会等他来。”
“可是,据消息官讲,他现在也只能徘徊在水膜外,步子和我一样大,走得比我还慢,眼珠都快瞪出来了。罪恶沟是人类数百年作威作福的遗毒累积、文明的反面,人类数百亿人口一边享乐穷作,一边把垃圾厌恶物扔进大海洋,如今却要由他一个人来解决,我们不管这对他公不公平,只是担心若没有先进的手段和法宝,他就是眼看瞎了、头想破了,能有办法?”
石干猛的转身,但转了一半,又转了回去,龟伯看不到他脸上的哀伤,却看到他身上的疲惫,仍然絮叨道:“这件事困扰了大海洋千百年,是何等的艰巨与棘手!地主需要帮手,需要人去安慰他、鼓励他,而我们和他都不熟悉,只有你最合适,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
龟伯滔滔不绝一通讲下来,自己也感到口干舌燥,他缩了缩脑袋,振作精神,咽一下口水,再待相劝时,听得身后宝珠王喝道:“老龟不得再讲,主上已至!”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时,面前黑压压一片,正是众首领簇拥着海主都到了。
原来龟伯和宝珠王前脚刚走,海主即令乌逊不出幻影飞车和金车,只取缩地尺备用,又令海童往海槽中牵取抓地咆哮兽和突地嘶吼兽,自己下钛晶床,由条条扁扁伺候,下朝服、去冠冕、素衣包巾,坐抓地兽,冲上海面,风拂一般来送老友。精华洞众首领都热情踊跃,乘缩地尺跟随,深情相送石干。
龟伯回归班列,海主令坐兽低头噤声,来到石干身边,微笑道:“石头哥哥,你不别担心,龟伯只是想劝你留下。”
石干早转过身来,喟然叹道:“他没有说错。”
海主道:“我们不是在威逼地主,是在请他帮忙,他如果不能铲除罪恶沟,那也是天意,我们还是要感谢他,还有你。”
“嗯。”
“石头哥哥,你累不累?我下来扶你。”海主轻拍坐兽,抓地兽稍稍抓抻,四条粗壮的腿倾刻陷入地中,只留下又宽又平的厚背,石干哪等她动,连忙伸出手臂搀扶,一旁的嘶吼兽忽地闷吼出声,凶相毕露,海主轻叱一声,拍拍石干的手臂,以示亲切,和它威严道:“与主人磕头!”
突地兽用头连触二下,在地上刨出一口大坑来,也只有身背和地一样平。
海主和石干笑道:“看,它认你了,以后乘它,上山下海,又快又稳。”
石干道:“不用。”
海主抚摩着他的手臂,深情道:“石头哥哥,不如你先留下,待地主铲除罪恶沟,有了眉目,我手头上的事也顺了,到时候我陪你归,顺便游历?唉,这个世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石干道:“不用,你有正事要做。”
海主的头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哽咽道:“我能听出,你的玉身已经晃动,都是为我,你才这样窘迫。”
石干道:“我没有修成玉脑,历事难记,但后半身能遇见你陪伴你,又遇到重华,一生得遇二个贵人;经历大洪水;亲见海陆之争,经历这三样大事,此生何憾!”
海主心如被触,因问道:“可是地精又落到陆地,人类复作代表,这次海陆争锋郝大帅被诛,加之我曾被毁身授身,天意冥冥显现,可是我心中对地主和人类的判断,其实并不明朗,日后不知有多少烦恼!”
石干默然良久,开导她道:“心坚不动摇,事久而势大。地球上山水相依,生灵共处其中,大洪水之前,地球圆满和谐千万年千万处,想改变或者异想天开一处好地方,不可能好,只可能差,生命越长久,越要等待不变静心体验,若自负争作,则会逐步局限于感官,认识短浅,生而何益?”
“可是最终的结局你也看到了。”
“嗯,这也是地球的轮回沧桑。”
“这也是因为你生命久远才有的认识?”
“还有天外生命对人类遗留文明-也就是基地的批判和对他们自身生命先进的描述。”
海主轻轻的推了他一下,责备道:“你碰到事情,怎么想不起来自己?智慧生命批评人类首脑,但你是石人,性率自然,不会糟蹋地球,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况且你因为他们炼山而受内伤,当时若求他救命,他怎么会置之不理?”
石干平静道:“当时是重华和他论道,我听得陶醉,哪里想到这个。”
海主点头道:“智慧人可遇而不可求,也就算了,地主占有地精,现在玉光山,他若有心,不但你身无虞,就是成就玉脑,也非不可,这对他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石头哥哥,你一向实心待人,却从无求回报。你这次铁心离去,就是怕我代你向地主相求,是不是?”
石干拍拍她手以示安慰道:“地精,如同阳光普照、不可私割;脚下河水、哪能截流!重华和地精有缘,但我相信他不会独占,我和他最是亲近,我不求他,是寄望他等视万物,让私利二字不要出现在世上,即使枯身倒下,心还畅憾,何况我今还可回大高原补石修身。”
海主叹息道:“年轻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了,还肯定有疲惫、困难和烦恼,你一定要来看我。”
石干道:“地球上最大的生命是山与海;最古老的守望也是山与海,大高原和大海洋相距最远,能够把远方亲戚的消息带回大高原是我一生的愿望,所以我现在必须回去,以后也必须回来,要把大高原的消息带给你们。”
海主这才离开他的怀抱,点头道:“就是这样,我送你。”令海童催起突地嘶吼兽,邀请石干骑乘。
石干回拒道:“这兽年纪还青,精力充沛、活泼好动,一旦调皮起来,我哪经得它耗。”
宝珠王听到,连忙上前道:“老石,你坐我金车,保你舒服。”
石干又摇头道:“不见得,平地还可,真要跋山涉水,我这把老骨头也得颠散。”
宝珠王没讨上好,只好退后。
龟伯不慌不忙上前拍拍宽厚的胸脯道:“石前辈,如不嫌弃,由我送你,一路陪你说话解闷?”
石干笑道:“你是不是因为曾经有个同类跑赢了兔子,就有信心陪我走回大高原?”
龟伯笑道:“你那样想的话,不如不回去的好,我是要主上同意,以幻影飞车送你。”
石干拍拍他的后背道:“这个我一听就头晕,还是不麻烦你们,我这一生都是走过来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