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艾德尔。”
海信瑟斯的眼睛有些颤抖,甚至有些湿润。这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谜底开始揭晓时冒出的强烈不安的情感。
坐在海信瑟斯旁边,能透过眼角余光看见模糊字体的裘荻的脸些许泛红。
他把羊皮纸抬高了点。
“我对即将要做的事并不报任何悔意,现在是,未来也是。”
“自从在双榆城阔别大家后,我一直活在悲伤、痛苦、悔恨与恐惧的漩涡中,已经修整完善的努亚堡的鸟语花香不能停歇这种心绪丝毫。”
“从饰金谷那颗树下开始,接着旅行到反抗湾,再到葬仪岛的深坑,最后是布雷斯·阿曼那座英格维仙最古老的监狱里所遭际的见闻,我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以至于我相信萦绕不去的疑问该结束了,然而最后,对爱欧若拉的恶毒背叛作为问题的延续仍然折磨着我。”
“对撒奥斯和他邪恶计划的终结,以及见证英格维仙众神飞升的那一刻,都只是暂且平息了我的灵魂疾病,却不能根治。我保证我不会像可怜的老灵视者梅沃德那样疯掉,但也绝不会像正常人那样享受明天了。”
“一路走来,我不曾后悔和队友们一起冒险,也不想让这些弥足珍贵的记忆成为我即将要做的事情的牺牲品,但目前没有任何办法。能让我摆脱这种痛苦的从可能性之海捞取的一个方法,就是我自己来执行昂德拉的教义——尽管之前我总是对白际山的陨月修道院嗤之以鼻,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不要让那些窃窃私语的记忆再纠缠我,我要远离那些阴魂不散的幽魂了。”
即使字迹不清,落款依稀可见是精致的花体字,勾勒的几何图形与字母的线条流畅而精致,签名的笔迹优雅而颇具风格,属实一看就难以忘怀。
这意味着努亚堡子爵的文化水平很不错。
从鹿林的灵视者,努亚堡的子爵……然后眼眶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这显然是一堆令人头晕眼花的挤满成一坨的头衔。
一想起自己的头衔如此之多,以至于从左到右撑满了半页纸,弥足珍贵的羊皮纸陷入浪费的境地,他就觉得曾经的自我膨胀似乎着实有点过分。
但细细品味片刻,结论可能是,也许远远不够过分,全然是来自现实的羊皮纸的限制把自己的名誉的长度与宽度捆紧了。
最后是细腻而明媚的名字,具有很强烈的视觉性与独创性的冲击——海信瑟斯。
海信瑟斯吸收着些许陌生的内容,苏醒而来的精力全然被过度消耗在这份对过往片段的消化中了。每一个关键词都在冲击自己的困于记忆的牢锁。
他注视着艾德尔,长时间的凝视让艾德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告诉我灵视者的含义。”
海信瑟斯一字一顿地说。
音色颇为正经,也作着平静的努力,只不过带着隐隐约约的细不可闻的担忧。他面容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自国王港醒来后,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关于鹿林的灵视者这个头衔的寸丝半缕不曾出现于我的回忆里。每个人都在试图称呼我为灵视者,可我是全世界唯一对此一无所知的家伙,没有比这个更讽刺的事情了。”
“其实你从船上醒来后的时候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