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今天忙什么?
唉,啥事也没有了。改改笑着,明显瘦了,更黑,眼里没光。
那你跟我走吧,有个生意看你行不。
好。改改想都没想,连忙绕过去上了车。说什么都没有说挣钱能让她兴奋,何况这是王师说的,肯定是保险的事情。不过想到之前的波折,兴奋里先就有些无可奈何。上公路以后,车没有下坡往垣丘去,而是左转奔了槐颖那个方向。改改坐在那里,给王泰点烟递上去。王泰拿出高橙给她,她却放在一旁:回去给圆圆喝。
王泰又抽出一罐,打开了递给她。车并也没往槐颖去,下了第二架塬就拐到了土路上。像是奔哪个村子去。窗外的景致与村外没有区别,改改在汽水的甘甜里继续咂摸着思虑。种地的不会欣赏土地,汗水不浇灌风景。今天的王师看着有心事,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只抽烟,出汗,也不看她。车往前开着慢慢旋下塬坡,两旁的树木忽就浓密起来,而又不是深山里的那种葱茏,风还是那么干燥的吹起。车扬起的尘土从后面卷着,那种被晒出草木味儿的空气里,改改的眼睛有些迷了。
再一拐,车停在一条岔路旁边。满地都是野草,能闻得到潮湿的气息。少有人的气息,草木洇湿的清凉中,头顶上的烈日透不进来。王泰先下了车,改改也下来,跟着他往深处走。她还是有些诧异,这里连个人都没有,能有啥生意。他们来到林间一处隰垄,坐下来,王泰又点上一根烟。那烟雾被更高的地方吸附上去,改改都闻不见那味道。
还缺多少钱能买那三轮儿?
缺得多了,得再挣。
嗯,那我能让你挣钱你愿意吗?
愿意,咋都行,要是那天不看见那摩托也就不想了。
迟早都得看见啊。
没办法,我都没想啥,就是觉得该挣钱。
没办法,有些事大概就是注定的吧。
啥叫注定啊王师,这俩字我会写,说不清楚。
就是像现在一样,你看咱俩本来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就是。
王泰拉起她的手时,改改诧异的看着他,并没有躲避,任由王师拉着。他不知道这是不明白这个行为的意味还是对此并不拒绝,先就有些糊涂了。此刻,就是被开除之前老师说过的咫尺天涯吧。念书的坏处由此可见,把最复杂的感觉试图精炼为几个字。王泰失去了本来的意图,进而想自己今天本来想干什么,现在在干什么。密密的枝叶在上面,响动撩着他们,光线乱得有声响。
这个时候他们听见天上由远至近传来个动静,飞来一台汽车。改改往上看过去,觉得那架飞机和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更像是只金雕,嘶鸣着归巢或者觅食。王泰看着她仰上的脸庞,手松开了。光在树荫里婆娑出的斑驳中,他眼睛里看到的在那一刻有些崩开,碎片就停在那里,各自浮动。
脸还能扎进泥土,从那里回到再也不情愿回到的地方,更隐蔽的巢穴旁,爷爷或者黑旦,正沉吟着思量:雕是生灵还是买卖?改改想站起来,怕那种瞬间的昏迷这就送她回去。她的脸回忆起泥土的味道,她的身体喷薄着某种动物的气息,脑子里抵抗着似乎的归途。一只鸟缓缓穿过高空,若即若离的游弋着,似乎也是无计可施的迷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