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升起,给寒冷的塞北增添了许多暖意。喝的大醉的孔守元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头痛万分,起身下床后一阵晕眩,只觉头重脚轻,一步踏出去没站稳,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洗了好久的脸,再喝了点热汤,孔守元这才感觉缓过来了一些。稍作清醒后担心聂鸿飞宿醉,带上了醒酒汤前往梁王的寝居,却发现没人,仔细寻找,才发现聂鸿飞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
城楼的守兵说梁王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了。
“梁王可是有什么心事?”见聂鸿飞一直没反应,孔守元上前搭话。
聂鸿飞道:“将军觉得这样的场景能持续多久?”
孔守元道:“末将不知。末将觉得此战漠北损失惨重,应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缓不过来的。”
聂鸿飞道:“倘若再过十年,二十年呢?”
孔守元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沉思片刻,只得苦笑着说:“那也得到那时才知晓,说不定二十年后末将已不在了。”
“好话不说非说煞风景的话!本王看你是人不老心老了!”聂鸿飞半生气半无奈地责备道。
孔守元道:“末将比谁都惜命,只可惜这战场无眼。”
是啊,战争无情,这黄沙之下又有多少忠军烈士的遗骨。
聂鸿飞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本王听说这附近有个天坑,是漠北人专门用来处理并安置尸体的地方。本王想去看看,不知将军可愿一同前往?”
“梁王所求,岂有不愿之理?”孔守元命手下备好马,带着一队精骑跟随聂鸿飞出了城。
能被称之为天坑,那必然是埋着数量庞大的尸体。除了战乱导致的死亡,由漠北人统治的汉人地区,由于常年被外族欺压,含冤而死的汉人百姓数不胜数。被漠北占领的这些年,边境五成内的汉人地位极其低下,排在所有种族最底下不说,在漠北人眼里战马的地位都比汉人尊贵,只有极少数的汉人依靠行商坐贾发达了自己,即便是发达,这些商贾的地位也仅仅是比贱民高一点而已。就算漠北人将无辜汉民打死,当地的衙门也绝不会偏向汉民。在资源上,漠北人掠夺了汉人拥有的一切,让汉民的生活日益艰难。
因为种种压迫,五城内时常爆发起义,每一次都遭遇了血腥残酷的镇压。尝试逃离城市的汉民。绝大部分也被漠北军抓了回去,有小部分运气好逃了出来,也因无法在茫茫荒野中生存,要么渴死饿死,要么就是被吃人的野兽夺走了性命。
为了服务于自己,漠北人甚至迫使汉民为奴,无所顾忌地奴役他们。和众多奴隶一样,奴隶主不会管奴隶的生老病死,若是有奴隶生病,只要不是类似于天花这样的传染病,漠北人都是置之不理。运气好的一边硬扛着病痛,一边依旧要给奴隶主干活。而那些病重的奴隶,就算是还有一口气,也会被漠北人抬上运尸车和死人们一起拉到天坑。
对于漠北统治下的汉人来说,能被像一头家畜对待都是奢望。
前往天坑的路途中,路边随处可见散落的尸骨。有的尸体残缺不全,似乎是被猛兽啃食后留下的残骸。未能完全风化的尸体被蛆虫啃噬着,腐烂的肉传来阵阵恶臭。天上的秃鹫来回盘旋,寻找着合乎口味的餐食。部分尸体上的衣服还未腐烂,被北风吹的呜呜直响,似乎在吟唱着命运的悲凉。
孔守元沉默着,而聂鸿飞握紧缰绳的手已开始微微颤抖。
一行人马终于来到了天坑处。
为了方便处理,在天气炎热的时节,漠北人将尸堆扔进天坑后,会直接倒油点火焚尸,以防止生疫病。在寒冷的冬天,则直接扔进坑里不再做多余的处理。这样一来,即便尸堆中还有幸存者,最终也是被烧死或者冻死,亦或者逃不掉被野兽吃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