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不断闪出刺眼的寒光,十分扎眼。
一位稚气未脱的少年站出人群,“范哥说得对,叔叔你就详细讲一遍吧。”围观的人听罢纷纷点头以表赞同。
岑海见状,脸上现出古怪之色,愈发显得引人注目,随后他一把将我推开。我整整衣领,看了眼面不改色的范剑,心里一阵无语。
这家伙脑子是真缺根筋,我刚这么说也仅是为了留下岑海,本质上是客观判断后拉岑海下水,然后追问细节寻找漏洞,结果范剑一顿赶鸭子上架,完全打乱我计划。
老刘的胎记如此明显,岑海确实不易认错,我若找不出破绽,让岑海洗清嫌疑,不但保全不了手指,还得出洋相。
岑海眼珠一转,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似笑非笑道,
“好,你要是找不出什么茬,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岑海低声说罢,又缓缓走回中央,他阴笑着扫了我和范剑一眼,鄙夷之色不言而喻,
“乡亲们既然想知道,那我就详细讲讲老刘杀人后逃出来的事儿:
那天下午,我走了半晌,热的头昏脑涨,只想早点去河边游泳,顺便钓个鱼,
我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左前方传来啪的一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的惨叫声,
紧接着,前边的屋门咚的一声被推开,老刘慌慌张张地跑我前边去了,当时我恰好看见他脸上的胎记,所以杀人的是老刘本人,
后面的事儿邻居都知道,我也懒得讲了,我压根不认识那对夫妻,你认为我有嫌疑,你说我杀老刘妻子图什么?”
岑海说着转来脑袋瞄我,目光如箭,直击要害。围观群众也纷纷点头以表赞同。
我强装镇定,冷冷注视岑海,暗暗思量着岑海的话,我若露出捉摸不定的样子,岑海定会蹬鼻子上脸,那时情况便不容乐观。
岑海得意的阴笑着,一副等着剁我手指的样子,玩转着的柳叶刀在他掌中闪出一道道刺眼寒光。
事到如今,我只能寄希望于万一。
我深吸口气,岑海的话不断浮现脑海,他在短时间内听见三次声响,一是啪的一声,二是女人惨叫,三是老刘推门的咚声。
这意味着岑海听见了老刘打死妻子的过程,家暴一定伴随骂声,为何岑海没听见?我转念一想,邻居当时睡午觉,直到老刘逃走后才被叫醒,那估计也没听到吵架的骂声。
我思索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我束手无策时,老刘的身影猛地浮现出脑海,他吊着一口气趴在血泊中,他左脸的胎记上,是一只盈满泪水的眼睛。
“等等!”
范剑钢炮般的嗓门炸响耳边,他眉头紧皱,眉宇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似乎成竹在胸,
“你说老刘跑你前边去了,是不是老刘推门而出后,左拐逃离,也就是你当时的十二点钟方向?”
岑海冷哼一声,不耐烦地点点头。范剑冷笑一声,他啐了口唾沫,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你根本就没法看见老刘的胎记!胎记在盲区里!”
范剑一针见血,我听后猛地想象起当时景象:老刘出门那一刻,岑海在老刘右侧,直到老刘往左逃跑,胎记确实无法看到!况且有道屋门阻挡视线!
岑海听到范剑的话,戏谑的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他马上恢复平静,思索片刻后,答道,
“呃...我当时头昏,记性不好,老刘出来后,我确实看到了他的胎记,因为老刘当时有东张西望过。”
我瞥见岑海眼神中的慌张,心头一沉,他肯定没看见胎记!现在死无对证,岑海一定是混淆视听。他虽然谎撒得合乎情理,但谎言多了,破绽也多。
不过话又说来,所幸范剑是站我这边,他问了谎言中最重要的部分,当然难寻破绽。我接过范剑的话,问道,
“你说同时听到‘啪’的响声和惨叫声,那‘啪’的那一声是什么?”
“是老刘用凶器打死妻子的声音,我看见了尸体旁有个存钱罐。”
岑海不以为然地抱着胸,看了眼我身后。
我回头望去,陈婆拿着凶器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她泪光闪烁,举着的手微微颤抖,她道,
“我妹妹是被这杯把砸中太阳穴,你知道死的有多惨吗?”
我愣了一下,存钱罐?我暗骂岑海一顿,特么的有凶器也不早说,我便接过存钱罐打量起来。
这存钱罐别具一格,特么的分明是个陶瓷材质的水杯。整体是二十公分高的长方体,侧面的杯把只剩半截,栩栩如生的鲤鱼画在雪白杯壁上,杯底用红漆写有“幸福安康”。
我扣下杯盖,映入眼帘的是沾满血迹的平面,中间一道投币口,我这才明白,凶器是个水杯造型的存钱罐,杯口是一道平面,设有投币口,根本无法盛水,罐里也未装有硬币。
我将存钱罐递给范剑,默默思量起老刘作案时的画面:
老刘啪的一声,将存钱罐砸向妻子,随后杯把击中太阳穴时碎裂,老刘妻子即刻毙命,老刘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后,存钱罐慌忙一丢,迅速逃离现场。
存钱罐沾血之处,是被杯盖盖住的一面,这就说明当时存钱罐在未装盖子的情况下,倒置于地面被血淌湿。
那么就出现一个极大的矛盾,倒置的存钱罐,投币口那面贴于地面,
这在外人看来,不就和普通水杯一模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