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膀男已拭去油漆般浓厚的血渍,整张脸红的跟抹了颜料的戏剧演员似的,正不停地抽动五官。
干巴的血迹似乎让他极为不适,这种感觉就像脸上贴了层膜,疯狂抽动五官试图将膜扯裂,挤出的一道道皱纹像世界地图上的崎岖山脉,让人不堪入目。
我咬着牙别过脸,特么的牛魔王相貌也没这么狰狞吧?这模样普通人见了都得做噩梦。
光膀男看了眼陈婆,脸上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他又冷冷地扫了我和范剑一眼,道,
“人不是老刘杀的还能是谁杀的?难道是你杀得啊?”
光膀男说罢,冷哼一声。我和范剑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无语,我给老刘申冤,结果这光膀男特么一开口就栽赃给我。范剑意识到光膀男不愿说明事情经过,便把问题抛向陈婆,范剑细声细气地问道,
“陈婆啊,那……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吧。”
陈婆抱着胸,撩了把额前杂草般的刘海,在她肥厚的天庭上,有颗指甲盖大的痣。陈婆并未搭理范剑,而是转过头呼出口气,有些不胜其烦。
范剑见状,搭起我肩膀,傻笑着摆摆手,
“哎呀,我朋友脑子缺根筋,他就好奇这个,陈婆你别跟这二愣子计较。”
我一听更加无语,我第一眼见范剑就觉得他脑子缺根筋,这会儿还说起我来了,便在心中狠狠问候一顿范剑家人。
陈婆白了眼范剑,不耐烦道,
“也没啥好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刘有家暴,事发那天岑海亲眼看到老刘跑掉了。”
陈婆说罢瞥了眼光膀男。他叫岑海,看来岑海是目击证人。
我和范剑面面相觑,这么一来,好像是说得通。老刘失手打死妻子后,迅速逃离现场,恰好被岑海看到,不过话又说来,为什么老刘不藏匿尸体就慌张跑路?
我疑惑不解,乍一听合乎情理,但回想岑海那抹阴笑和之前的神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
这时范剑冷哼一声,指着岑海鼻子喊道,
“你亲眼看见的,只是老刘逃跑的那一刻,没看见老刘打死妻子的一瞬间,万一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场呢?你怎么确定老刘是凶手!”
范剑嗓门跟钢炮似的,显然这话不单单是给岑海听的,围观人群听罢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挤出人群赞同道,“对啊,不一定是老刘啊!”
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听这话,正是给岑海施加压力的机会,让他这个目击证人说清楚当天看到的事,倘若我站出来又没成功给老刘申冤,那不是出洋相么?
想到这,我指着岑海鼻子喝道,
“你当时在老刘耳边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和老刘有过节!我看你是栽赃陷害老刘的吧!”
我借此机会,心中的疑惑倾巢而出,齐刷刷地往岑海身上招呼,谁让他一开口就tm诬陷我。
岑海被我们逼问一顿逼问,他楞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也有狮吼般的嗓门,他心烦意乱的眨巴两下小眼,随后噗嗤一声,冷笑道,
“我压根不认识老刘,乡亲们都能作证,谈什么过节栽赃?”
我一愣,看了眼陈婆,她眯缝着眼点点头,可以证明岑海不认识老刘。
“至于我说了什么……我只是想让他早点承认,让这事早点过去而已。”
岑海盘腿坐在地上,搓起胳膊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的补充道,
“因为算上老刘,我杀够99人了,刽子手这行杀人过百则断子绝孙,很多人都知道,我杀完最后一个就转行了,我想早点结束我行刑官的职业生涯罢了。”
话说到这,似乎一切能解释通了。
身后的群众传来一片嘘声,几个孩童穿梭在人群里玩闹,有的妇女磕着瓜子唠起家常,大部分人眼里弥漫着期待的光泽,似乎热闹没看尽兴。
我的情况愈加不利,我和范剑问了一番,却揪不出问题在哪!虽然一切都解释得通,但我一想起那抹阴笑,便觉得这事一定不简单,而我必须得先详细了解经过。
我厉声道,
“那你把当时看到的情况说出来!”范剑见状,附和着逼问了句“说啊!”
岑海被吼完两声,他缓缓抬头,神色肃然的脸庞上,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意,他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浑浊的眼白被血染红,他瞳孔倒影里的我,似乎已被大卸八块,令人不寒而栗。
见此一幕,我后背一阵发凉,刽子手的眼神真特么能杀人,幸好附近人多,他不敢乱来……
见岑海没说话,陈婆不耐烦地踢了一脚岑海,骂道,
“嘿呀你说啊,真是烦死人啦,你是白痴吗,你现在当着乡亲们面去说清楚,省的别人说闲话!”
听见这话,我大脑一空,感情岑海都没和围观群众说过啊!不过大家应该也预料的到。
岑海嗯了一声,抽了抽狰狞的脸庞,阴沉脸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忧虑,看样子身为刽子手的岑海,面对陈婆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也不敢傲慢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