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房门口,踮起脚尖,手搭在门闩上,打算开门出去,却在这时,对面传来了一声异响,让他手上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赶紧把放在门闩上的手收了回来,然后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发现对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后,一道人影便从那房门前走过来,到楼梯口之后下楼去了。
他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迅速打开门闩,跟着那一道黑影走了出去。
程哲英小心翼翼的踏上楼梯,楼梯的木板在压力下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声响,好在他还不算太重,他轻松的走过了木梯,来到客栈大门前,月光瞬间侵占了他的身体,他跟着那道影子一路来到了右侧仓房,那黑衣人走到仓房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迟疑的站在门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哲英慌忙之下,随便躲进了门口的一个破草筐中,盖上盖子,通过草筐上的窄缝观察外面。
微风已停止了波动,程哲英感觉这一刻草木皆停,就连他自己的心也差点停止了跳动。他躲在草筐里,静谧的观察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世界太静了,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那差点吓没了的心脏又开始蹦蹦直跳了起来,他此刻不敢大口喘气,因为黑衣人还是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片刻后,黑衣人开始动了,他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着手开启仓库的大门,他极其小心,声音很小,这是在熟睡中的人不可能有所察觉的行动。
突然他蹲下了身子,打算去开那门上的最后一道锁,在他蹲下得一瞬间,风又起了,草木又开始有了声响,她那黑色的斗篷帽子,被风无情的吹落到肩膀,她那一面渐入苍老的脸,暴露在月光下,也暴露在程哲英的眼前。
程哲英惊恐的捂着一张嘴,但他的惊恐只维持了一秒,便恢复了往常,同样恢复往常的,还有他的心跳,以及那全身张开的毛孔,和他身上因惊吓而流下来的汗,也在他保持了冷静的瞬间随之散去了。
程哲英的好奇心到这里停止了,老板娘的面孔他之前是见过的,他觉得一个老板娘在自己的客栈里半夜鬼鬼祟祟的,也算说得过去,谁还没个小秘密呢,更何况今日来的人这般多,她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想避开人群去寻一些自己的事情做做,管他是什么时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程哲英悠然自得了,他钻出那破旧的草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径直回房睡大觉了。
他直到第二天早上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人潮涌动,噪杂声不绝于耳,他来到红女子的客房,看见她躺在地上一地的鲜血,后窗上有三个孔的时候,他才觉得昨晚老板娘的举动确实不对劲!
程哲英的思绪定格在红女子血迹斑驳的那张脸上,他回过神来看着一白,有好一会儿,他没有说话,他让脑子里的那些画面沉淀一下,但是他发现他早已习惯了这般血淋淋的画面,他此刻只惊愕于自己的这个习惯,让他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程小公子?”一白的声音侵入了他的脑子,此刻他正腆着一张疑惑的脸看他,似是有意唤醒这沉睡的孩童。
“您是怎么知道凶手是老板娘的呢?”他再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但程哲英心里倒是有些难以启齿了,毕竟当时他是可以在第一时间救起红女子的,再不济去通知个什么人,把动静闹起来,那红女子还有可能活命的,但他似乎有些自以为是了。
“猜的!”程哲英简短而果决的回答道,那声音依旧那般不容置疑。
“猜的?”一黑对这答案明显是不满意的,但他看出来此时的程哲英不想谈论此事,便又将话说了回来:“程小公子不想说,自然是有您的道理,我们就不多问了,既然杀死红女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此来叨扰程小公子,一来是跟您道谢,这二来....也是来道别的。”
“要走?季肖之战不看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这武还怎么比....”一黑说道。
“要的要的,来都来了,比一场总归没什么不妥的!”程哲英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来到楼梯口边喝边看楼下那些百般无聊的人。
“我兄弟二人还是不看了,将燕子带回去还有好些事要处理,在此别过,程小公子!”两人伸手作揖,又说了声:“告辞!”然后退出了房门,经过程哲英时,程哲英说了句:“慢走!”。
程哲英目送他们离开,手上的茶水还没有喝完,又转头看着李笃:“李伯伯,你说这季骋和肖宿他们两人谁会赢?”
李笃实没想到程哲英这会儿还有这心思,他一时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嗯.....谁知道呢!都有可能!”
“我觉得季骋能赢!”程哲英笃定的说。
“何以见得?”李笃问。
“直觉!”
“直觉?”
“嗯!”
但,没人知道程哲英的直觉到底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