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着太阳,满天的阴霾笼罩着大地,一股清新的泥土之气混合着雨后树木的清冽味儿传播开来。那些个起了早便坐在一起聚堆闲谈的多数人,此刻那肚中的烈酒早已发挥作用,使身体发热,使头脑发热,更使周遭的一切发热。
正午时分,太阳总算不再躲在云层中,它穿透了层层乌云,朝着广袤的大地直射而来,那第一缕刺眼的金光毫不客气的撞进了程哲英的眼眸之中,使他用手挡在额前,但又舍不得放过这一缕阳光,即使是要斜着脑袋,吊着眼睛,也要看个明白。
他的前方正是离去的一黑一白,那肃穆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们身后拉着红女子的木棺,那木棺看起来也不像个正经的棺材,那只是他们两兄弟,用找来的几块还算板正的木板钉装而成的,没有盖子,看样子是经不住风吹雨打的,全靠老天爷庇佑,能赐给他们一个好天气。
程哲英心想:留下来看看热闹多好,真是不懂生活的两个呆子。
肖宿不知在何时,站到了程哲英身后,他也在注视着那一黑一白的影子和那口不像样的木棺,一直死死的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后不后悔损失了这么个好媳妇?”程哲英已然转过身子,看着肖宿问道。
“生老病死,全看天意,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能说我跟她之间没有缘分”肖宿那冷漠的声音穿透了程哲英的耳膜,倒使程哲英“噗嗤”的一声,笑出声来,紧随其后说了一句:
“虚伪~”
“程小公子自诩可以看穿一切,但这世上的事情总有那么几面是人所顾及不到的,话说的太满,自是没什么好处的!”
肖宿语调颇具讽刺意味,他并未看程哲英一眼,但话却是对程哲英说的。
他起来冷淡孤傲没有教养,他觉得程哲英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总是能戳中人心中的那点考量,他不喜欢程哲英的原因无外乎就这一点,他能看穿他。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否定程哲英,他要告诉程哲英,他的想法是错的,而且大错特错!
“肖少侠冠冕堂皇的道理颇多,但这跟你的虚伪并不冲突!你明明对红女子毫无感情可言,还偏偏要说什么你们只是缘分不够,好一个缘分不够啊~难道红女子今日如果有幸活着,您就要觉得你们缘分足了吗?您就会娶了她?我看不见得吧!您还不照样想着法儿的要与人退婚吗?”
程哲英这话说的痛快,他还是那副嗤笑的样子,他始终觉得眼前这位肖少侠不是人中龙凤,他不坦荡,也不诚实,程哲英不喜欢他。
肖宿被程哲英的话堵的火冒三丈,那一面冷冰冰的黑脸上硬是被气的红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但他又不能跟一个七岁的孩子动手,更何况这七岁的孩子还是破了自己未婚妻命案的恩人。
他只好忍气吞声,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明知程哲英此刻颇得武林人心,他还能与武林为敌不成?
程哲英其实在等着肖宿对自己说些什么,比如辩解,比如再次否定他,但是肖宿只站在那里,胸口一起一伏的,也不看他,也不说话了,程哲英瞬间觉得没意思极了,就不想再跟他做过多的纠缠,便自己走回了客栈。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肖宿,太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就是冷冰冰的性子,所以才造就了他从不出汗的体质,还是说他已经被气的不知道热是什么感觉了?反正程哲英是要热的不知所以了。
那就让他当个冰柱子吧,院子里热的打紧,我是要回去了,程哲英心想。
程哲英走回客栈,一进门看见那些大叔大爷们一个个人仰马翻的醉态,就觉得真是扶不上台面,他非要搞些事情出来,活跃活跃气氛。便径自走到这群人正中间去,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白嫩的小手,把那些喝了犯迷糊的人都拍醒,这些人用手拄着脑袋,支楞起耳朵,眼神迷离的听他讲话: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们,都是远道而来的英雄好汉,到此地来,也不过是为一睹新晋武林高手榜上有名的少侠们,展示一番他们的武功招式,和他们的卓越风姿,虽然中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立起身子听程哲英在说些什么,这不立还好,一立倒把程哲英这小不点捂的严严实实,只听得其声,不见其人。
所以程哲英话说到一半,觉得闷得慌,就叫身边一位称得上大伯的年纪的人,帮忙撇开几个酒瓶子,然后自己一跃而上,站上了桌子,接着说他的话:
“虽然中间出现了小插曲,但好在也已解决了,这季肖盟约既已存在,那就没有不比的道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的眼里有个光,一听这话酒气都散了一半,他们是盼望着这场比武的,本来以为这季肖盟约算是泡汤之事了,想着喝几杯烈酒图个快活,等酒醒了,就启程回了,却没想到听到这意想不到的消息,就不觉更是高兴了起来,连连喊道:“是啊,来都来了,不看比武亏的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