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烈带着一丝不舍将藏锋塞给了夏无言,直觉告诉他,这柄剑与她有莫大的渊源,也许只有她才有资格用藏锋。
他抱着胳膊站在一棵青竹下,略作洒脱地对夏无言说道:“丫头,下回想要喝酒时,再来老夫这里,老夫的酒随便你喝。若是剑法有不明之处,也尽可来此,老夫还等着你的剑道之说。”
夏无言默默点头应了下来,望了一眼郁郁葱葱的竹林,轻踢马腹,跟上李牧。
回程的路较快,月色已经爬上树梢。
夏无言突然加快马速,并排与李牧走到一起,沉默了片刻,说道:“义父,我……”
李牧摆手打断了夏无言,朗声一笑,说道:“义父自是相信你。”
夏无言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月夜之下,原野之上,虽有些清寒,却心里一片温暖。
……
自那一天开始,夏无言便痴迷地抱着剑册研习,听那册上所言,再高深的剑法最根本之处莫过于熟能生巧,无数次拔剑,无数次挥剑,再精妙的剑术也没有适合自己的剑术有用。
南宫烈传授的剑法共十六式,每一式并不华丽,由繁化简,却招招致人要害,避无可避。
她在独居小院里挥动着藏锋,在落叶下翩翩剑舞。
梨落坐在石凳上支着脑袋,痴笑地望着夏无言发呆。
枯叶落,藏锋至,幽幽倩影,森森剑光,伴随着漫天黄叶。
落英缤纷,浅青色身影如同飞燕般轻盈,乌黑的秀发随着墨绿色剑光在空中婉转飞扬。
……
夏无言剑光刺破一片片枯叶时,那时月色如水般清澈明朗,司马尚也恰好走出一间阁楼,在他手里握着一柄玄黑色长矛。
他悠然吐出一口浊气,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徐夫人本是信誓旦旦不肯让他带走长矛,可当他说出有人能够一眼学会他的矛法,徐夫人铁青的脸色也很快变为震惊。
听闻那人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时,徐夫人也不再执着,甚至眼神释放出期待的光芒。
徐夫人很想那个女子到底能走多远,镔铁长矛这样的绝世神兵,在她手里倒也不算辱没。
那又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知晓丈八长矛这等神器,即便是技艺精湛的他,手下所炼神兵无数,也认为那又称为马槊的兵器制作极其不易,甚至隐隐感觉那等兵器必然能将马战提高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徐夫人神秘的藏宝楼,挂满了刀、剑、弓、弩等兵器,每一件放在外面,天下人趋之若鹜,他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珍藏许久的镔铁长矛,亲自送给了司马尚,没有一丝不舍。
长矛本是取天外陨石锻炼而成,重达两百斤,足有一丈多长,每一寸都暗藏着他的心血。
“若是方便,请那女子过来坐一坐。”徐夫人苍老的声音在司马尚身后幽幽响起。
司马尚点头答应,此事并不算太难办到,也在情理之中。
好一柄绝世神矛,司马尚握在手中轻赞一声,踏着枯叶前行,矛尖落在地面,轻易割破坚石。
……
月影绰绰,秋日的天色总是暗的比往常快一些,夜里添了几分清寒。
昏暗油灯下的剑影似乎又快了几分,毫无停下的迹象,梨落打了个哈欠,依然静静地看着夏无言舞剑,她不懂剑,却觉得姑娘的剑美极了。
白色的身影如同月光下的谪仙不惹凡尘,偶尔侧头过来,便能看到冰肌玉骨的脸庞。
那十六式剑法被她信手练来,纤影翩翩,宛如天地间只剩她一人一剑,孤寂与淡漠。
许久之后,夏无言收剑于怀,那冰凉的藏锋,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梨落轻轻唤了一声,带着些心疼,幽怨地嘟囔道:“姑娘,夜深了!”
夏无言宛然一笑,美目流转,那冰冷的脸庞瞬间融化开来。
“倒是辛苦你陪我练剑了。”夏无言揉了揉梨落偏着的小脑袋,轻轻调笑一句。
“今天便到这里吧。”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月朗星稀,明日大概又是一个晴天。
“不幸苦,我来为姑娘宽衣。”梨落欣喜地拉着夏无言,担心夏无言凉了身体。
夏无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躺在床上,夏无言迟迟无法入睡,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如同梦一般,也不知这个梦破碎之后,还剩下些什么……
藏锋似乎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夏无言,让她爱不释手,甚至睡觉也不离身。
也许一切消散之后,至少还有剑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