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闳见曹军溃败,立马就想追击,他扬声喝令道:“全军随我向前杀敌!”
声落之后,士卒都拔起盾牌,有冲锋之意。
田临急忙制止,他将环首刀树立,高举过头顶,摇头唣喝:“部卒听令,不许追击,凡擅自离阵者,军法从事。”
士卒听到军法二字,只能无奈立住阵脚,眼睁睁看着曹军从混乱状态慢慢恢复。
“田司马,此天赐之战机。”荀闳十分懊恼,言辞中既有悔恨,也有责怪之意,“趁乱杀出,敌军仓促应对,不能立起阵型,便能一战取胜。否则等曹军立好阵列,我等又难以走脱了。”
田临摇了摇头,宽慰道:“荀公子大可放心,某之所以这么做,是得了少主的吩咐。至于公子所说的被敌军包围一事——”
他说到此处,摸了摸腰下的短斧,笑道:“正是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荀闳只觉头痛,他没想到田钧麾下的将领,与田钧是一类人。这种胆大包天的想法,未必在战场上就一定讨得到便宜。
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曹军也不过尔尔。
“公书,快下令士卒冲锋突阵。”薛洪用令旗指着缪尚,督促道,“你一营兵马还剩四千多人,是袁军四倍,为何不进?”
“我看你是疯了!”缪尚破口大骂道:“适才那飞斧你难道不曾看见,我有多少兵马可供消遣?如今左翼董胄士卒已溃,我再将人马投进去,与自杀何异?”
薛洪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起来。
“左翼我自去董督,你所部人马需速速进击。否则走脱了袁军,只怕于禁饶不了你。”
“袁军再彪悍,也只有三轮飞斧,你可让前军举盾前行,待他们飞斧都使完之后,便再也没有倚仗。”
“于禁饶不了我,我就惧他吗?”望着薛洪匆匆离去的背影,缪尚喃喃自语。
他抬头向坡上望去,果然见于禁面色深沉,正直直盯着自己。
“也罢,老子就再冲一轮。”缪尚紧了紧拳心,硬着头皮做下决断。
他拉来副将李飞,再三叮嘱道:“李司马,由你亲自率部冲杀一轮。切记,将盾牌举过头顶,谨防飞斧。”
“唯!”李飞一手持盾,一手持刀,领命跃入前军。
缪尚虽然眼皮不住跳动,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好似做出艰难的决定:“前军出击。”
话音刚落,李飞已身先士卒,朝袁军盾阵冲锋起来。他果然将盾牌覆住头顶,一面挥环首刀指挥士卒进击,一面佝偻身子快速前行。
“匹夫,看我射你!”荀闳唣骂一声,将别在腰间的短弓取下,又搭上箭矢,瞄准李飞。
五十步外,一箭正中其左膝。李飞吃痛,当即扑倒在地,手中盾牌应声摔出数步外。左右士卒正要上前防护时,荀闳复一箭射其面门,便瞧见血雾溅起,李飞当即气绝。
曹军士卒见副将身死,无不转身旋踵,亡命狂奔,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哎呀!”缪尚在远处望见,狠狠一跺脚,恨道:“我可真傻,竟然听信薛洪的鬼话,白白害死李飞!他于禁只有两千弓弩手,老子何惧之有?我不如等田钧率部来时,就势降他。”
“我河内兵马,岂能这样白白送掉?”
“于禁端的好算筹,想用老子做挡箭牌?偏不叫你如愿!”
缪尚一念至此,急忙下令士卒收拢,往后撤退三十步,将右翼放开。
此举,被于禁远远望见。
他再也按耐不住,从坡上跳起身子,大骂道:“缪尚,你这横跳小人,可是意欲反叛曹公?”
“于禁,莫要血口喷人!”缪尚指着于禁,丝毫不让,“你心中作何盘算,岂能瞒我?眼下袁军困在阵中,你若真有卵子,就自己冲锋杀敌。用我的部卒冲阵,你来捡功,想得真美!”
“憨哔,你可别后悔!”于禁气的咬牙切齿,但见事已至此,心头无奈。只能下令伏击的两部弓箭手一齐涌出,向下散射进攻。
他身跨大马,亲自跑到阵前激射。其势大力猛的箭矢,每每都能射透护盾。
两营弩手又是精锐老卒,所用之弓比寻常弓箭手多了一石,因此崩弦如风,箭矢如龙。又占据高处,从上向下抛来,大有李广射虎之威势。
曹军原本溃散的士卒见于禁气势,士气回涨,不少人又跑回阵前应敌。缪尚无奈,也下令弓箭手自由散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