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家又拒收了国公送礼。”
庭院里,火红的花瓣顺着微风飘落。
左霜儿轻提茶壶,悠悠道:“何家以何艺重病的理由,拖延了与婉儿成婚的日子,似是为了避嫌。”
女皇帝闭着眼,半躺在长椅上,两个宫女在她身后以相同的速度缓缓扇动长扇。
若是站在这两宫女水平的位置,便只能看见一人,一扇。
她身旁又有两个宫女半跪着,为她捏肩。
“虞槿送了什么?”
左霜儿眼眸微垂:“有精钢打造的宝刀百柄,三匹汗血马马种,一座琉璃佛像,一株千年人参,和陈谚之的观音送子图。”
“他总算有些长进,知道选何家人喜欢的东西了。”女皇帝轻笑着,肩膀动了动,伸出腿。
在一旁捏肩的宫女收回手,快速来到她的脚旁边缓缓跪下,抱起女皇帝的脚放到大腿上,低头揉起了女皇帝的小腿。
“可这礼啊,不是看他喜欢什么,而是要看他想要什么。”女皇帝暼了一眼左霜儿。
左霜儿洗茶的手一颤:“是。”
她沏了杯茶,双手端起茶杯,递向女皇帝。她的手伸得笔直,身躯紧绷,可女皇帝只是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她也不动,就那么端着。
她低头看着因为双手不稳,而在杯里荡漾的茶水,紧紧咬着牙根,额上冒着细细的汗水。
终于,女皇帝似是醒了过来:“你的茶,总是差了些火候,不如蒋纤。”
左霜儿心中更加恐惧,她越用力绷着双手,脑海里却“嗡”的一声,双手陡然失力。
红色的茶水在空中散开,落在破碎的茶杯上。
茶渍落的瞬间,她已经往后一跪,白皙的额头撞上了地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高高在上的人应酬帷幄,看着脚下的人演着拙劣的表演。
下面的人又仰望头顶之人,揣摩着头顶之人的心思。
曾经的宁王妃,现如今的宁王府太王妃举着戒尺,目不斜视。
小王爷坐在她对面,汗如雨下,不住的咽着唾沫。
两人就这般一动不动,像是两座雕像。
香炉里的长香燃尽,躲着着的丫鬟起身道:“太王妃,两炷香的时间到了。”
话音一落,小王爷立刻趴到桌子上,无力的倒了杯水,他端起杯子,正要喝下去,却见娘亲仍是保持着方才的模样,未曾动过。
已经碰到嘴唇的水,他硬是不敢张嘴。
太王妃只是望着他。
他脸色一正,放下杯子,伸出了白嫩的双手,合在一起,伸到宁王妃身前。
太王妃拿起戒尺,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手上。
噼里啪啦。
他皱起眉头,拧成了一团,紧闭的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红肿的眼眶,又积起了水雾。
打了十下,太王妃收起戒尺,严厉道:“知道哪里错了吗?”
“知道。”小王爷缩回火辣辣的双手,耷拉在小腿边上。
“母妃没动,我不该动。”
“记清楚了,下次再犯,便不仅仅是打手板。”
“羡儿记得。”
“把手马上来,我给你上药。”太王妃拿起桌上的药瓶,看着亲生儿子红彤彤的手心,心疼道:“痛吗?”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