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妈,你恨他,你是恨他的!不然你为什么把他的照片全烧了,只留下结婚的那张……是他给我们母女带来了灾难,他把压力的担子死死的压在我们身上,自己消失不见,他负责吗?他是个人吗!还有……他,斯闻,他才是始作俑者,倘若不是他自顾自的离家出走,我们又怎会陷入这样的危机?!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找,他没有身份证,我们为了逃债,已经把他们从户口本上删掉了……还能找到吗?他还活着吗?妈……算了吧,算了吧……我只想让你不再辛苦的过着这种生活……”
斯予鑫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她颤抖着双手扯住母亲的衣服。待她说完,母亲才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傻孩子,不要让悲伤占据了你的生活,活在这世界上本就是不轻松的,可我们降生,就要好好活下去,这是命。把你爸爸的照片烧掉,当初是为了不想让那些人找上家门。”她把斯予鑫抹成了花猫,“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都在痛苦着,可有人在支持我们,我们不能让这些人失望啊。”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
斯予鑫并没有把关于斯闻的线索告诉母亲,有种罪恶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她不想让斯闻回家。
她恨他。
“怎么了嘛,这些天总是提起你哥。”
“没有,只是临近新年,我想起他了。”
母亲只是笑笑。
“向前看吧,孩子。”
……
……
“周哥……你买这游戏机的钱,都是,都是从隔壁那个孩儿那儿借来的?”
李楠赫跟周临溪在KTV五颜六色灯光的照射下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
“哎呀,到时候会还的……又不慌。这一个寒假我去打工,难道还怕还不起,不就两千多吗?”
“是嘞嘛,咱周哥面儿多大啦,我看那家伙,根本都不敢问你要钱,要不你听我的,这钱先不还他了,等到他哆嗦着问你要了,咱再把他打一顿,他肯定下次都不敢啦。”
李楠赫打了个饱嗝,身边的一群人乱七八糟的扭着,吵闹的不得了。
“你他妈说的啥屁话,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嗝,我又不是穷光蛋,就算我不去打工,俺妈俺爸到时候也会给我钱的,等我玩一段时间就送你……”
“周哥真够义气,哥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走走走,咱也去唱歌去哈哈哈哈哈哈,真痛快!咱一股气儿玩到晚上,不醉不归!”
“牛牛牛……”
……
……
虞永勋把调查组获取的一小部分资料和情况讲给了庞旑秀和桐。由于是加密文件,因此他不敢透露太多。
“真是拦不住,祖孙三代个个都是如此!”
庞旑秀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妈,别生气了。只要孙源升在这世上存在一天,就会有无数人受到迫害。他所售的药物有上瘾倾向,一旦断药,病情就会加重,就像吸食毒品一样,只能逼着患者一步步迈进死亡。”桐安抚庞旑秀,心中的怒火却不由得燃起,“除了那个男人,我从没有痛恨一个人到这种地步,阳阳告诉了我们有关孙思文的部分讯息,我从没想过那老祸害会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可饶恕。”
虞永勋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通过虞筱阳的描述,斯闻所经受的痛苦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桐曾经也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他不想让同类型的恶行再次蔓延。
“一个个都是善良的大好人!你这丫头,是不是都忘了是什么让你被拐走的,是你自己愚蠢的善意!”庞旑秀仍无法认同他们的做法,她指着虞永勋的心口,“你们就没有想过?为了拯救世界,甘愿让自己的孩子涉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会后悔一辈子的!还要梗着脖子硬要去干,一脖子犟筋!坏人皆让我去做了,我说那番话是为了警告他,让他们分开,可不是让他们两个惺惺相惜!说好听了是为对方而献身,说不好听……我不信你已经忘了你爸是怎么牺牲的!”
“妈,我相信父亲是满足的,作为他的儿子,我很自豪,也因此我才走了和他相同的路,我发誓我会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好阳阳。而且……这也是阳阳自己的意愿,可能他从痛苦中成长,太想去保护身边的人了吧。”
“保护保护,他妹妹不用他去保护吗?”老太太被两人的坚持逐渐磨得没了脾气,“不管你们这些事了!我只要过好我自己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去陪你爸了。辛辛苦苦把你们兄妹俩拉扯这么大,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倔驴。你这丫头也别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明明早早都能进来当媳妇,非要摊上事,从山旮旯里弄出来,还带个小的!真是可怜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在跟着你们遭罪,真蠢。”
桐心里割的难受,她知道庞旑秀还在一心劝两人回头,但是这份心是不会死的,虽然话说的难听,但确实字字都是现实,婆婆是个好人,宁愿让身上流着别人的血的虞筱阳走进家门。如果没有那件事,自己或许就能提前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是一路熬到现在……
不过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因为命运,才有了肖阳,有了现在的虞筱阳,也让人生陷入痛苦的斯闻在生命上出现了转机。因为身边有善良的人,她不悔。
她是贪心的,两个孩子她都想要救下来,不止,不止两个。
……
……
虞筱阳觉得斯闻该学做饭了,毕竟两人时间点有时会不一致,总不能让他等着自己归家再吃饭吧,比如下星期四,除夕夜,得回父母家,吃吃饭拜拜年……呃,完善一下瞒着斯闻的计划。不知道晚上回家都几点了。
斯闻第一次下厨,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小米呢?”
虞筱阳望着空空如也的淘米碗,把锅烧上水。
“呃……洗米的时候不小心漏完了。”
“应该先烧锅,一边把水烧开一边淘米,节省时间。”虞筱阳蹲在灶台下边打开柜子,“把汤勺洗一洗吧,一会儿搅锅用。”
“好。”斯闻取下勺子,接过虞筱阳盛好的米,“可是倒水的时候会不小心把米给倒掉,有没有网孔小一点的漏勺,我给它过滤掉。”
“这是做饭,不是做实验。”虞筱阳看着他接了满满一碗水,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你接这么满,用手抓抓淘淘啊,等米全都沉淀下去了再把水给倒掉。这小米有点浑,淘两次吧。”
“好,好……”斯闻蹑手蹑脚,用手心接着碗沿,轻轻的把水滤掉。
“别把水倒太净……哎呀,说慢了。”
“为啥?这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斯闻的手本来就白,对着凉水冲了半天,让这双手看起来又红又肿,他就这么呆滞的伸着爪子捧着碗,手腕上的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虞筱阳转过身来差点把碗撞掉。
“水滚了,记得到米的时候把火关小。来,把米倒进去。别举太高,会溅你手上。”虞筱阳让出来位,看着他艰难的用汤勺把米从碗里扒出来,忍不住唠叨了几句,“知道为啥不让你把水倒完了吧?米粘在一起,不好倒。”
“好麻烦……”
斯闻委屈巴巴的甩了甩手,在滚熟的锅上烤了半天,举了半天碗的手快要抽筋了。
“那你歇着去吧,等到炒菜的时候你看着我炒就行了。”虞筱阳用汤勺在锅里搅了搅,“要是照你这速度,半夜才能吃上饭。”
“熟能生巧嘛,下次肯定有进步。我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斯闻并没有退出厨房,反而蹲在垃圾桶旁边拿出来堆在角落里的土豆,“我会削土豆,晚上吃酸辣土豆丝。”
“真是胸有成竹啊。”虞筱阳盖上锅盖把汤勺扣在碗上,“削完放在案板上,我自己切,你不要动刀子。”
“其实我刀功还是可以的,之前解剖过标本……”他撞上了虞筱阳想要吃人的眼神,抿了抿嘴,“其实差不多是吧,呵哈哈哈……”
“你拿菜刀切青蛙,是么?”
“不是,是兔子。”
“用菜刀?”
“手术刀……”
“为什么要解剖兔子?生物吗?”
“不是,是……孙源升拿家兔做了实验,结果兔子死了,他要我破开,自己找到其死亡原因。我把它剥开,手都没颤一下。”
“……变态。”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没什么。”斯闻微微低下了头,把自己埋在阴影里边,“它已经死了,只是一只肉躯,如果不用来做实验,也会在餐桌上出现,最后的结果都是死亡。只是……对它不尊重罢了。”
“不不,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你养父。”虞筱阳连忙纠正方才的话,“我完全不理解。”
“因为我属兔。”斯闻把土豆削好展示给虞筱阳看,没心没肺的笑笑,“他觉得自己是在威胁我呢,哈哈。”
“……”虞筱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在这种全是疯子的家里活下去的。”
“不啊,我现在也,不是很好。”斯闻如实招来,“所以我……好吧,实话实说,我没敢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嗯……我。我不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是,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就挺好的,如果有哪天,我不小心走了,也许你会伤心很久,但是时间会磨平一切的,OK?你懂吧,不要把过多的时间停留在我这个人身上,对,就是这个意思,嗯……这么说我倒有点自作多情了哈哈哈。”
他一下子就说多了,削了两个土豆,虞筱阳只是听着,唰唰的切着第一个递给他的土豆,也没阻止。直到斯闻觉得脚蹲麻了才从地上站起来,眼前恍惚了一下,踢倒了厨房角落里的垃圾桶。
“你当真没事?”
虞筱阳放下手中的菜刀,严肃的问他。
“嘶,体检表不是都打印出来给你了,那顶上不还盖的有章?”斯闻把手中的土豆放到了案板旁,“我没事,可能最近血糖低。那中药是调养失眠的,应该对你梦游的症状帮不上什么忙。”
“失眠吗。”虞筱阳看着眼前一大片土豆丝,陷入了苦恼,“这顿饭足够你一星期都不想再吃跟土豆有关的东西了。”
当然,斯闻不会告诉他,体检报告不包括调查脑袋里的东西。不过症状现在还不明显,只是头晕目眩血压升高罢了。目前为止还死不了。
报告上也并没有明确的显示出是否高血压,只是给了一个舒张范围,斯闻自信的认为学文科的虞筱阳大抵不了解这个。
可虞筱阳只是不擅长理科,而不是没有任何生活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