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府邸——
“你已经知道他的位置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源升头发花白,戴着单片金边眼镜,人模狗样。手中握着镶有碎钻的黑漆拐杖,他一直将它视为权利的象征——他把它叫做耀尊权杖。
孙蓓歪歪斜斜靠在火炉旁的大理石柱上,压根不在乎孙源升的大吼大叫。
“老头儿,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找他。”她把玩着赛车钥匙,上下晃的叮当响,似乎压根不把孙源升看在眼里,“你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千方百计地把我送进监狱,一个又处心积虑的把我从局子里弄出来……我可是有脾气的。”
“畜生!你给我跪下!是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孙源升抓起手边的烟灰缸朝孙蓓砸去,孙蓓用右臂格挡,烟灰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你就是我人生中的污点!!污点!!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让你活到现在真是我的一个失误!!彻彻底底的失误!”
“哦~那我可真是命大啊,老头,你若当真这样对我,不知我那疯死的老妈会不会化为厉鬼让你下半辈子在罪孽中度过。”孙蓓把脚边的碎渣子朝孙源升的方向踢去,“我要是死了——你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她猛的伸手,把大理石柱台上的花瓶挥打在地,挑衅似的瞥着他。
“反正你不给他抑制剂,他也迟早会死,在威胁到你之前,他可能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你又在担忧什么?”
“一群蠢猪!我怕的是他会威胁到我吗?我怕的是我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是我的作品,我十多年来最完美的展览品,多少实验在他身上完美的呈现了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可以慢慢耗,假如他宁为玉碎,我可以亲手结束掉他,毕竟他的命是我给的,我也可以取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若不是最近有人来查,我肯定一只手就把他给捏出来了!咳咳咳咳咳咳,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把你保释出来,我怎么会给那崽子有机可乘!”
过于激动的心情让孙源升止不住的咳,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发明家!!!
“哦,真棒啊,我真为你的第一部试验品而感到惋惜——我可怜的哥哥,真正的孙思文……”
“住口!噶——咳咳咳!”孙源升差点忘记自己已然瘫了一条腿,气的都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不准提他!他就是个混蛋,他背叛了我,背叛了一心为他好的父亲……他一意孤行,他非要选择自己的路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报应吗!他死了!他忍受不了这个世界,他选择了另一个时空!该死,该死!”
疯子。真是疯子。
孙蓓不想再呆下去了,她不屑的看了一眼一直微笑着像个死人一样立在孙源升身边的女人,哦,她漂亮的后妈——使得她母亲发疯的罪魁祸首。
“真是不好意思,差点以为你是个死物,没注意到。”
她啪嗒一声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女人脸上,双手插兜就要离开。
她要保持一个“满是污迹”的人的形象,只要没有野心,这个贱人就不会借刀杀人,她原本以为监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孙源升还是把她从那里像捡垃圾一样捡了出来,真可惜……
她才不是蠢猪,她很清楚,等这个贱女人成功的把孙源升给耗死,下一个目标必定是自己。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还不能让孙源升那件完美的展览品死在这里,她得让斯闻活命。
但她确实不喜欢这个杂种,不知为何,总想蹂躏,想践踏他的自尊心,她很好奇他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不违背自己的初衷的,她嫉妒。之前以为斯闻被莫蓝馨给囚禁了,还专门亲自去看,亏得没有。
她知道孙源升在乎的并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身体里的数据,前不久还匿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他够细心,就知道去续命,如果一心求死,那谁也没办法。
孙思文2.0版?真是讽刺。
“站住——你给我爬回来!”
孙源升又扯着破喉咙嘶吼,侧门突然进来几名保镖,人高马大的要按住孙蓓。
“慢着!”
孙蓓高声制止,朝孙源升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
“亲爱的父亲,你有没有闻见阁楼上有烧焦的味道?”
“闻……什么?你个徒孙!”
孙源升连忙指使其中一个保镖上楼去查看,另外三个依然在孙蓓周围。
“错了,这次是你的荷兰郁金香。”
孙蓓话音未落,一阵爆炸声从窗外传来,应是门口花园被孙蓓派人埋上了炸弹,造成了这场小型爆炸。窗户被炸成了碎片从外边袭来,保镖顾不得孙蓓,冲到孙源升身边去保护他们两人,待浓烟散去,已经不见孙蓓的身影了。
只剩花园里被烧的焦枯的一行字。
“父亲大人,新年快乐。”
……
……
“老板,您看在这边装修个亭子怎么样,如果顾客不堂食,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也是挺好的。”
“你自己看着办哦,反正经费就这些,该给你的都给你了,我又不是店长。”阮狄随手点了支烟,“要是想扩建就好好干,拿出你下一季度的表现。”
闪光灯对着肯德基的店面和阮狄一顿咔嚓狂拍。
“欸,多谢老板赏脸了哎。”
阮狄蹬着靴子哒哒哒的走到店面外,吐出一口烟,拍了张照片给斯闻发了过去。
–附文:欢迎带小朋友来蹭饭。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阮狄满意的笑了一下,把手机放进包里。路口停着的轿车打了几下双闪,她优雅的走了过去。等人给她开了车门,慢悠悠的坐进车里。”
“哎哎,你看……我之前就觉得她眼熟,原来是个拍广告的明星啊?你说这变了个性,不干老本行了,改做生意了。”
“那可不一定!哎,人家有钱,说不定就是开个店玩玩。我听说她母家有人是做大生意的……可能是她的业余爱好吧。”
“啧啧啧,做有钱人就是舒服。”
坐在车里的阮狄似乎听不见窗外议论纷纷的声音,她让司机打开车上的视频通话,给莫蓝馨拨了过去。
“hello~My favorite aunt?”她对着小姨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极好的心情,“我在这边开了家店,过年我就不回去了。”
莫蓝馨甚是高兴,自己的外甥……外甥女,终于整一出能像样的事儿了。
“让我看看你开的什么店,拍一张。”
莫蓝馨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阮狄的大成就。
“肯德基。”
莫蓝馨一下子被阮狄的话给噎住了,她觉着阮狄这一票足以给干亏不少,不过也不妨事,毕竟给她这一笔钱足够她在这个小城过得舒坦。
“小姨,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妈在干嘛呢?”
“还是老样子啊,你爹最近又接了剧本,拍剧去了,你妈又和那些个阿姨们去打麻将了,拦都拦不住,还说要建个广场专门跳广场舞,真是无语。”
“哎,怎么这样,你应该支持我妈啊。”轿车已经启动了,“对了对了,我妈不是说把之前买了的那几套房子以出租的方式变卖吗?现在怎么样了?”
“我亲爱的姐姐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忙着派人收租,一串钥匙成天挂着叮当响……先不说这个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阮狄把耳机带上。
“你说他啊……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小姨你可不要再打草惊蛇了,还是多招呼着家里,看能不能从孙源升身上找到把柄。这老家伙作恶多端,依我看啊,笑到最后的估计是他身边那个女人。”
“等等,你这么说……嘶,你说,你妈这件事是不是也是那个女人在捣鬼,等到那个老家伙死了,直接把他的钱卷走。”莫蓝馨总算脑子跟上来了,“我前几天去查了孙思文的身份证,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上边显示,他早在1999年就死了,所以这个身份肯定是伪造的。”
阮狄惊到了,她顾不上消息被其他人听到,直接提名道姓。
“你什么时候查的?怎么现在才查到……那你的意思是,呃……其实现在的孙思文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
“之前一定是孙源升遮遮掩掩让人把这件事给抹掉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查他查的紧,或者是黑市消息太发达,终于露出了马脚。”莫蓝馨信誓旦旦的猜测,“哼,他一定是这个死老头的私生子,等我把他的墙角全都挖完,看他怎么站住脚跟。”
“呃……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总之他这边我会尽力跟进的,不用你操心了。明明我是来调养的,非要我趟这趟浑水,谁知这一不小心还能抖出来不少惊天大秘密。”
“知足吧,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的生活可是父母努力赚钱换来的。”莫蓝馨看着阮狄脸上精心画的彩妆,打了个哈欠,“在做女人这点真是输给你了,打一出生就是个女孩命。”
“哟,还真是抬举了。”
所以我想走一条自己的道路。
……
……
不知道讨债的人是被什么绊住了脚跟,斯予鑫这些天倒是过得挺平静。旧房子在城乡结合部,偏僻且安全,没有了手机上高利贷的催促,斯予鑫有些侥幸。
这些人无非是借着讨债来满足自己无耻的拳脚,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兴风作浪。他们现在不再对斯予鑫穷追不舍,当真是因为有了另外一个目标,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群人,只要违背了他们自己设定的“原则”,就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惩处。
放高^利·贷——利^滚^利——牟取暴利——使得这个人一辈子活在金钱的阴影里。
可惜斯予鑫已经被痛苦侵占,金钱投射的阴影已经为她蒙蔽上了双眼,她开始对一切抱有敌意,任何人,任何事,乃至这个世界,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完蛋了。
“小鑫宝,帮妈把西屋里的油掂过来吧。”母亲一边咳嗽一边笑着把面揉开,“其实住在这边也挺好的,妈还会些毛线活,做些小玩具,到时候过年还能到庙会上卖卖。”
“妈,这些东西都不会有人买了,网购到处都是,你你一到冬天就咳嗽,还是老老实实歇着,我会去家那边找个合适的工作,咱先挺过一阵子。”她把母亲想要的东西拿过来给她,等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妈,你实话实说,你有没有恨过我爸?”
母亲眯起双眼,沉默良久。
“不会,顶多是生气。生他的气,非要一个人去找,大家一起努力不行吗?你说,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真是让人心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