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难道……就这样看着么?
景烨依旧跪在地上,任凭鞭子的肆虐,担负着二皇子所有的怒气,他也有些颤抖,却依旧硬撑着他那片惨不忍睹的躯壳。
我不知道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明是为了什么,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呼吸,随着鞭声的起伏凌乱。
我颓然靠着破败的墙瘫倒下去,不忍心再往里面看着暴虐的情形。背后的冷汗湿透了衣襟,我也再也没有了力气。
这就是他的生活吗?
我不敢想象,也不敢想象每一条愈合的伤口重新被无数殷红所覆盖,一层一层的伤口叠加,那惨绝人寰的印记,席卷而来那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的疼痛,那都是他所经受的,那都是一个心智不全的皇子经受的。
那都是我所不敢想象的。
我的确看不懂,的确看不懂他为什么倔强的支撑下去,就算是我当年也都全是寻死觅活的念头。
我的确看不懂,看不懂他为什么能够在宫里这样一个充满黑暗的地方,经受了这么多之后依旧能够保持那样美好的笑容,依旧能够洗涤我那肮脏的心。
我的确看不懂,他虽然心智不全,却从来不让我反感,他虽然像个孩子,却从来不让我厌烦。
他像是一束光,到达了金乌从来没有进过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置身于屋内,屋外的我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是帮助他一丝一毫,就连和他一起分担的勇气都没有。
我在冰冷的阳光中看着自己的手,僵硬的感受着眼泪的温度,却发现根本揽不住泪水的流动,也盛不住任何的光芒。
屋里依旧回响着野兽般的狂笑和鞭子与皮肤的碰撞闷响,吞噬着从眼泪摄取的最后知觉。
我麻木的留着眼泪,伸手去接,却发现手已经颤抖的不受控制。
我们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都只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
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自己的无用。
我想,这种无力的感觉,似乎只有在有一个真正想要守护的人才会出现吧。
可偏偏,这个想要保护的人是他。
一个我完全没有能力护他周全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他从狼藉当中淡然站起,看着他跌跌撞撞拖着霜雪走路,看着无数不公平施加在坚挺的背脊——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会死掉的。他这样会死掉的。
而我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甚至没有勇气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