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就这样剥夺他的性命,但是我知道他们下的去这个手。
其实我已经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只有任凭温热的液体在手上肆虐,又顺着指缝流走,呆滞的看着视野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模糊。
我不知道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娘和父皇的错误。我是本来不应该出生的存在,害死了娘,害惨了我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却只能够在这个破败的角落里坐着,耳边充斥着近乎狂暴的鞭挞,悚人的大笑。
他在里面,我在外面。
中间本来不那么厚重的墙,平时看起来是这样的摇摇欲坠,真正倚靠在上面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沉重,生生的把我和他区隔开来。
“二皇兄,你看……他都这样了,打了那么久了,就不要伤了肝火罢。”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出来,在这暴虐的狂风骤雨中终于取得了片刻的停息,“皇兄应该想想怎么替霞母妃平冤才是。”
“也罢,这个畜牲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他死在这里,倒还便宜了他。”良久,听见鞭子重重丢下的声音,里面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由于我所在的是屋子的背面角落,四个人出去并不会看见我,在那个刹那,我突然找回了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指尖划过墙破损凹凸不平处,有些微微的疼痛,却不敌心里的酸楚。
从屋外到屋内的距离是那样的长乎!长到我不敢去想我即将看到什么样子的他。
几乎顾不得什么了,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也没有在意,跌跌撞撞的脚步和心跳让我发疯。
我站在门前,停住了。
门开着,狭隘的视线突然开阔,天地都应着巴巴下落的眼泪天旋地转,带着浓重绛色与眼前的人混在一起。
他似乎已经早就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瘫倒下去,身上被那暴虐凶器所席卷的已经看不见半分人形。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
他还醒着,眸子却在模糊的泪水当中看的尤其的清晰——正如往常一般明亮耀眼。
红色的印记来自他的身上,长长的赤线从他脸颊飞溅上来,牵引出道血珠汇聚的道路,最后植入了他的眸里,再一点一点慢慢的攀爬,最后盛满了他的整个眼眶。
他的目光触及到我,定格在了这个瞬间。他努力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摆出一个笑容,但是却没有成功。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血痕崩裂。
“不要怕……我在。”我腾的上前,轻轻揽住了他的身体,却不敢用力,生怕施加了他的痛苦。血污蹭了满身。
我抱住他,瘦弱的身躯刚刚被施加如此酷刑,依旧在颤抖,身体的主人却在拼命抑制自己的疼痛,想要让我放心。
他保持清明的原因是因为我么?
我不知道。
我在那一刻号啕大哭,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汩汩抖落旋转,映射了天空黄土和彼此的双目,惶惶落地被叫嚣着的绯泉簇拥同化,却依旧清晰的映照出我们两人的倒影。
我哭的撕心裂肺,再也不想松手。
——
之后的日子,幸而他们没有来过,否则这个伤可能永生永世好不了了。
我想着,帮他再次换药,屋子里全是浓重的药味,和还未散去的血气混合在一起,有些清香混合在灰尘中的感觉。
他自从那天开始就昏迷不醒了。
病的那么严重,虽然原本他也是昏昏沉沉,却没有病成这副光景,现在顶多只是在用膳的时候清醒那么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