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勤政殿，裴瑾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就问金方时：“偏殿那个怎么样了？”

金方时眼睛一眨，立马反应过来，“回陛下，他一直闭门不出。”

“明晚去看看。”

“是。”

说完，裴瑾开始继续批折子，直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金方时突然通报：“陛下，秦王殿下求见。”

裴瑾正等着她来，“快请。”

“臣参见陛下。”裴尚有些气喘吁吁。

她知道裴瑾不放心别人，也为了保密，所以就亲自过来说。

“二姐快起来。”金方时搬了把椅子给她，“坐下说。”

“是大姐有消息了吗？”

裴尚坐下后，接过金方时递来的茶，快速喝了一口说道：“大姐收了信，派人来回我。”

“那人刚走，我就出宫来了。”

“大姐怎么说？”裴瑾看着她，心里有些焦急。

“她同意见我们，但是不能保证能帮得上忙。”

裴瑾舒了口气，“没事，能见我们就行。”转而又问，“现在去行吗？”

裴尚点头，“大姐说她随时可以来。”

“大姐身体不好，还是我们去吧，现在就走。”

“陛下，这……”裴尚欲阻拦，裴瑾却打断了她，“无妨。”

裴瑾跟她说，这是一次她计划好的测试，她等了这个机会好久了。

裴尚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臣愿助陛下。”

“多谢二姐。”裴瑾笑了笑。

裴瑾不能随意离京，为了不惊动太后，她命金方时守在殿外，而她自己则换上了一套最不起眼的常服，扮成裴尚的护卫，跟在裴尚的后面。

“委屈陛下了。”

裴瑾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快走吧。”

出宫城时城门守卫奉命检查，裴尚掏出腰牌，他们立刻点头哈腰，但是出于职责，有一个守卫看向她身后蒙着脸的裴瑾，想要盘问她。

裴尚骑在马上，说道：“她是陛下的贴身护卫，脸上有疤，不得不戴面罩。”

那几个守卫看着他们，有些犹豫。

“怎么，本王的话你们不信么？”裴尚威胁道，“本王奉陛下之命，出宫有要事，若是耽误了，你们担当得起么？”

裴尚的眼里散发出幽暗的光，在这黑夜里像鬼火一般。

几个守卫被吓得不轻，“不敢不敢，殿下请，殿下请。”

裴尚瞥了他们一眼，一纵缰绳就飞奔了出去，裴瑾随即跟上，两人的身影很快就隐没在黑暗里。

裴梦因为那场意外而落下残疾，既是为了补偿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先帝特许她住在皇城中，不像裴尚一样封王之后就要远戍边关，所以裴梦的王府距离宫中不算太远。

不到三刻，两人就到了楚王府。

王府大门前没有看门的仆人，大门也紧闭着。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裴尚就上前叩门，叩了三四次才终于有人过来开门。

一个女子开了门，就着院子里照出来的灯光，裴尚认出眼前的人就是给她来传信的人。

“拜见秦王殿下。”女子看到裴尚有些惊讶，刚要行礼，却被裴尚扶住胳膊，“不必多礼。”

裴尚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姐没有睡下吧？”

“回殿下，并未。”

“那便好。”她笑笑说道：“那就有劳姑娘带我们去见楚王，可好？”

女子闻言，往她身后一望，又把视线转回来，刚要问她，裴尚就堵上了她的嘴：“她是陛下特意派来的护卫，替陛下来看望楚王。”

女子似将信将疑，但还是让开了位置，“殿下请。”

裴尚道过谢，就带着裴瑾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寂静一片，连夏日特有的蝉鸣在这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王府周围绿树环绕，把整个王府勾勒成独立于这皇城之外的世外桃源。

裴瑾走在石子路上，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不知这个小院白日里是什么样的。

女子带他们走到一个偏僻的房间，转身说道：“殿下正在上香，请秦王殿下稍等。”

“好。”裴尚回答得很干脆。

裴瑾却皱起了眉。

上香？难道大姐每天都在拜佛吗？而且，为什么看起来裴尚像是早就知道了？

就这么想了一刻，房间的门开了。

门开的瞬间，满屋的焚香气味扑面而来，烟雾缭绕间，一个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裴瑾调动记忆，这女子就是楚王裴梦。

因为裴梦很早就开始闭门不出，所以他们总共没见过几次，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先帝的葬礼上。

女子相貌清秀，大概是被佛香熏陶得久了，身处薄雾之间，竟恍若神仙。但是她的身板却肉眼可见地单薄，只是站在门口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咳嗽起来。

裴尚立即上前去扶她，“大姐，烧香拜佛是好事，但是你这身体受不了啊。”

裴梦顺了顺气，笑了笑，“不碍事，这么多年的习惯了，改不了了。”

裴瑾望着他们俩友恭的样子，不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她跟在后面望着裴梦，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这个皇帝之位本应该是她的，自己也就没机会穿越过来了吧。

她觉得裴梦很可怜，因为祝由族的私心，皇位与她失之交臂，就连基本的健康则被残忍夺去。

裴尚扶着她，听从裴梦的话到了她的卧房。

两人坐下后，裴梦才发现她身后的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裴尚没有立即解释，而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裴梦身边的那个女子。

裴梦会意，转头说道：“墨痕，你先出去吧。”

“是。”墨痕听话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裴梦看到裴尚身后的人走到中间，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待看清是裴瑾，她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就要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