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十一点左右,死者正在跑步,跑到落水的位置时,忽然停下回了一下头,就像有人在身后喊她,她回头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几步,对水面张望一番,也不知在看什么,随后跨过栅栏径直走向水边,走着走着脚一滑便冲进了水里,挣扎一番后渐渐沉了下去。
傅钲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起码在脚滑前是很正常和安静,就连脚滑是一刹那的惊慌失措也是符合人之常情。
羊羊羊也从周边的物业处打听到死者的身份。
吴心慧,二十四岁,在附近蓝光公寓居住,老家是钦市周边桐县,一年多前到的钦市,是一家幼儿园老师,目前单身独自居住,每天晚上都会夜跑一个小时左右。
“已经联系她的家人了,明天一早就到。”
“嗯,老罗那边怎么说?”
“正在进行尸检,结果可能要明天出。”
傅钲又看了一遍监控,看起来失足落水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就是不知道吴心慧是看到了什么因而走到水边,目前来看,这就是案件的疑点。
张力凡和李冶也都回来了,几人又忙活一阵,六点多的时候到食堂吃饭。
傅钲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户籍处的同事在讨论福利院的刘院长今天过世,家人来办理户籍注销的事宜。
傅钲愣了愣,凑过去问:“你们说谁?”
同事说:“就是我们市里的福利院那位院长啊。”
钦市就一所福利院,他记得叶凝玉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急忙给叶凝玉打电话,电话是丝丝接的,丝丝说叶凝玉情绪有点低落。
傅钲不太放心,想过来看看,丝丝说:“不用,叶儿姐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安静的待一会,不要打扰。”
虽说如此,挂了电话,傅钲哪里还坐得住。
他想起有一次秦三女朋友不高兴时,他买了个粉红豹去哄,说粉红豹是全世界女性的开心果。
他饭都没吃,交代两句,便急急忙忙开车到商场买了只一人高的粉红豹到了棺材铺。
木十九看到他,爱答不理的模样,见他抱着一只粉红色的玩偶,一脸嫌弃。
丝丝倒是很意外,“哥,你怎么来了?”
傅钲看了看楼上的房间,门关着,看不到人,“不放心,过来看看。”
丝丝有一瞬的动容,指了指一楼的房间,“在里面呢。”
傅钲走到门口,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丝丝解释道:“是土漆的味道,叶儿姐不开心时就喜欢在里面刷漆。”
傅钲点点头,示意丝丝他们去忙,自己找了个马扎,也不说话,静静地坐着。
粉红豹手脚又细又长,傅钲干脆打了个结,抱在怀里,听着门里的动静。
可坐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土漆的味道,什么动静也没有,又看看腕表,据丝丝说,从上午回来就在里面了,那也一小天了,他有点不安,起身敲敲门:“阿玉?阿玉?你在里面吗?我是傅钲。”
叶凝玉刷了一遍又一遍,已记不清到底刷了多少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就像漆黑的夜空,突然绽放出一朵烟花,璀璨艳丽宛如坠落的星光萦绕在身边。
“阿玉,你出来好不好?”那声音温柔含着绵绵情意,似有一种魔力将她拉进现实。
叶凝玉喟叹一声,像是释然,又倏尔一笑,她将门拉开,院里的灯光涌了进来,她微微眯了眼,朦胧中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身前,矫健的身躯像一座山岿然不动,风雨不侵。
丝丝只知道,她喜欢安静,却不曾知道她这千百年来就是一个人,安静只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
她也想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人陪,有人关心。
习惯寂寞,并不是就热爱寂寞。
这场因傅钲而生的愁绪,也因他的到来而消散,她恍惚所觉,傅钲已经能牵动她的情绪了,自己一只脚可能真的踏进情爱的漩涡中……
傅钲见她出来,松了口气,他将怀里一团粉递给她:“送你。”
叶凝玉低头看了看,接过来时,玩偶上还带着温热的气息:“什么?”
傅钲挠着头,说:“粉红豹,开心果。”
叶凝玉又看了看,像猫不是猫,说是豹子又不太像,脖子以下全是腿,还团成一团,粉红球还差不多。
傅钲见她有点嫌弃,想了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袖子:“阿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凝玉没问去哪,由着他牵着出了门。
傅钲将人拉到市郊一个射击俱乐部,半路上他打了个电话,俱乐部门口已经有人候着了。
“这是伍明志,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傅钲虚揽了叶凝玉一把,介绍说:“我朋友,阿玉。”
伍明志与叶凝玉打了声招呼,意味不明地看着傅钲笑,前两天刚说要结婚的人,原来革命还没成功啊!
傅钲锤了他一下,眼神示意他收敛点,把他老婆吓跑了他可是要揍人的。
伍明志看懂了傅钲眼神,十分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半路上向叶凝玉不停推销他兄弟:“傅钲格斗和射击都是数一数二的,我这俱乐部的记录还是他创下的,五年了还没人破。”
叶凝玉含笑看着傅钲,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别听他瞎说。”
伍明志:“唉,我可没有,光荣榜上还挂着他名字呢。”
叶凝玉忽来了兴致,“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傅钲经常来俱乐部,对这里熟悉得很,他拒绝了伍明志的护送,将人打发去准备东西,自己带着人去看光荣榜。
这光荣榜也挺像回事的,在俱乐部大厅显眼的位置,一大块大理石墙面,分割成金字塔样式,最顶尖的位置贴了张照片,像是偷拍的。
照片中的人穿着迷彩服,脸上戴着护目镜,身后负着一把狙击枪,微微侧头,神情桀骜又嚣张,意气风发,像是一柄出鞘的剑,寒气森森,剑指苍穹。
傅钲有点不好意思,“年少轻狂,不值一看。”
叶凝玉杏眼盛满星辰,朱唇轻启:“很帅。”
傅钲心里仿佛灌了蜜,一时有点手脚无措,“真,真的?”
“嗯。”
傅钲嘿嘿笑得像个傻子,两人又闲话两句后,便去了射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