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人。”
乌皮靴大步越过谢元青的身畔,终在褚言身旁极近、却又不至于失了礼数的地方站定。田安面色冷峻,开口又极是陌生客套。
这谢元青看似温文尔雅,可那句暗含深意的“清冷雅致”还是令褚言没来由地脊背一凉,此刻见到了田安这才心稍定了定神,忙转身还礼,唤了声“翟王殿下”。
田安一到,田煊与谢元青倒是尚神色如常,可燕王田松却是骤然变了脸色,一双女子似的柳叶眼眸光一沉,似是极为嫌恶般从鼻间抿出一声冷哼,扯住身边的田煊,对谢元青没甚好气地尖声道:“子清,刑司尚有要事,本王与灵运先行一步,你也尽早回去当值,免得这在这些不知所谓的旁人身上浪费功夫。
谢元青并未多说什么,温润含笑的脸上也令人瞧不出什么喜怒,只恭恭敬敬地应下,又向田安和褚言行过礼,这才转身告辞。
闲人散尽,田言冷眼望着那谢元青走远了些,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只是现下已近巳时,奉江殿前人来人往,实在不是悠然闲谈的好时机。
日头渐盛,昌都的七月天气尚热着,他只得将千般万般的担心凝成一句话,沉声匆匆道:“谢元青绝非善类,还是莫要与他亲近得好。”
褚言知他信他,自然不会对他的话心生半分疑虑,柔声应了句“好”。
田安心底一松,转眼见周遭只剩下几个来往洒扫的小黄门,一面送她上马车一面忍不住追问了几句:“过午可是要去大理司?”
褚言浅浅颔首,“先去见母亲,再去大理司见姜大人,酉时前便能回来。”
听她提起“母亲”,田安不禁皱了皱眉,略有担忧地嘱咐道:“早归。”
踏上马车角木的脚步一顿,褚言忽又像记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向他拱手深深一拜:“臣恭送翟王殿下。”
眼见着她那双寒泉似的眸子里映出几分略带捉弄意味的促狭笑意,田安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在外人眼皮子底下还了句“褚大人无须多礼”。
心满意足钻进马车,褚言挑起车帘望着他渐渐走远,这才敛了笑,向车外淡淡吩咐了句回府。
金檐黑骨的马车缓缓而动,枣棕色骏马缓步走了一阵,很快便四蹄生风。出了皇城,四方街肆上的店铺早已开张,整个昌都像是骤然活过来了一般,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盛景,繁华非凡,只是沿街的脂粉铺子送来香风阵阵,吹得褚言脑仁发痛。
胸口一闷,她忙拉下帘子不再向外张望。
马车避开闹市,很快便回了安远侯府,褚言刚入迈步下了马车,还没等回到自己的逐月苑,便见竹青站在车马苑的木门前,神色微慌,像是等了她许久。
这竹青年纪尚小,往日里虽也喜欢像石青似的端着副老成持重的脸,可终归是个孩子,褚言见她一双手紧紧攒着裙角,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一口气。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