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子威严,她又怎敢直视。
视线缓缓向上移了几寸,终在盘龙的锋利五爪下堪堪停住,不敢再向上僭越。
“褚卿入枢府任参议之职如今已满三月,朕常听谢相赞赏褚卿议事条理分明,虽寡言少语,但每次都不失自己的独到之处。”田垣望着阶下人那浅绯色的袍角,嘴角的笑中似乎带了些赞赏,“更有其他卿家称褚卿言辞朗然,不卑不亢颇有当年廖相风采。既是如此,那褚卿对姜卿所奏一事有何看法?”
听闻此言,褚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顶着周遭的纷杂视线,她定了定神略略一想,很快便拱手朗然应道:“禀陛下,臣以为时近仲秋,最是案件易出的时节,而今诸州府郡但逢秋收,难免会遇上蟊贼琐事,依我朝律例,凡肆意扰乱秋收大事者,俱要上报于大理司,除罪首定罪外,州郡官守亦要由大理司酌情商议失职与否,再上报吏司与刑司。臣听闻大理司少卿冯大人年事已高,抱病休养数月仍不见好转,如今大理司虽尚有姜大人主事,可未免太过操劳,此时补少卿一员实乃当务之需。”
田垣笑意更深,撑在扶手上的手轻点了点那木雕龙头的双目,似是在考量些什么,“褚卿有所不知,姜卿已向朕上表数次,求请将你迁至大理司,补上冯懿的缺。朕本以为卿年纪尚小,对朝政时事并不十分详知,需多随枢府诸位卿家潜心修习,假以时日再入大理司,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如今一看,却是朕多虑了。”
轻笑语毕,他忽而抬手,向阶下的内侍官略一示意,那小黄门领了旨恭敬退下去,很快便领了三位身着浅绿罗袍的女官重新绕会阶下。
褚言偷眼瞧到那女官们的手中端了传赏所用的乌漆木盘,心中微乱,一时又参不透田垣话中深意,只好直起身,稍稳了稳心神,淡望着女官步至自己面前
下一刻,乌漆盘上红布落,簇新的团花紫罗裙便现于众人眼前。
四下微惊,倒吸冷气之音此起彼伏,饶是处变不惊的褚言都不由得微怔了怔,望着满眼铺开的艳艳浓紫,不知所措。
金玉带镶十三銙,金鱼龟袋雕玄武。
褚言怎会不知这是什么,又怎会不知这身朝服的分量。
本朝律例上书,凡三品及以上,朝服始可分男女之制,男着袍、女着裙,男戴冠巾、女佩钗冠,除此之外,金玉带与金鱼袋俱是一样。但凡三品以下,则无此规定,男官女官皆需着男衫、男靴,头戴幞巾。
将堵在心头的这口冷气艰难咽下,褚言淡色的唇角微微一动,正欲开口却被田垣抬手制止。
“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