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喜欢,我想去潭州做生意,不想成家。”蒋随抗议的声音渐渐微弱,身子一端慢慢偏向翟灵鹤。
“你还想去?”蒋父一拍桌,奋起责备道:“这些时日不着家也就罢了,竟还想着去潭州那么远的地方。”
气氛严峻起来,反观一旁蒋夫人不停给翟灵鹤夹着菜。一幅温馨祥和的画面,天差地别十分突兀。
“灵鹤说要陪我一同去,爹您就放心吧。”蒋随只好搬出救兵,翟灵鹤还未放进嘴里的菜,微微发抖放回碗里。
“伯父,我……”翟灵鹤欲出言,蒋随在桌底碰了碰翟灵鹤大腿,鼻腔传声:“靠你了,你可不能食言啊。”
……
翟灵鹤无奈夹在其中,放下筷子。
“伯父伯母,灵鹤没有去潭州的意向。而且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京了,这段日子伯父伯母的照顾。灵鹤感激不尽,这份礼物是我的一点心意。”
翟灵鹤从怀里拿出长条红漆木匣,放到蒋夫人手心。
翟灵鹤说得认真,一家不得不信。
“你是要去哪?”蒋夫人不自觉捏紧木匣,流露出不舍的心情。
“云游江湖,哪都去。”
“在京都定居下来不好吗?”
定居?他待不住的,玩腻了换个地方。
“京都只是必经之路,伯母切勿忧虑。”翟灵鹤安抚着蒋母,目光放到蒋氏父子二人身上。
“去账房里拨出点盘缠,给公子留着。”蒋父回神吩咐管家,为人父得做出表示。
蒋随唤住,勾搭在翟灵鹤的肩上靠着。
“爹,灵鹤是不会要的。让他陪同我下潭州做生意,这样盘缠不就来了。”
翟灵鹤:“……”扭头面面相觑,抽气一吸“呵。”
“来人,传家法。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逆子,你要去了这辈子就别回来。”
一父一子在院内追逐起来,蒋夫人见怪不怪。
“灵鹤继续吃,别管他们。你若走了,阿随又不着家。蒋府都得冷清许多了,诶。”蒋母只得哽咽几声,继续给翟灵鹤夹着菜。
翟灵鹤哭笑不得,谏言道:“伯母今夜就抓他关起来,派人严加看守。这亲事可以,他会喜欢的。”
他这一言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窥人命数有违天道。蒋随印堂久久萦绕一股苦气,不卜也看得出近日有祸。
他说要下潭州,这转折就在其中。不去最好,去了吃个教训活着还行。最怕他是死在那里,今儿家宴不适宜说这些。
蒋随躲避蒋父的追赶,伸头哭喊道:“娘,翟灵鹤救我啊。爹要打死我了,您走慢点。”
翟灵鹤心里道不明的难受,是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难以割舍。
“你要走,见不得分离。所以你是把他们当作亲人了?舍不得了吧。”覃鱼听完翟灵鹤叙述,作了一通分析。
“嗯,自我下山以来。属在京都停留最长,他们很是照顾我。”翟灵鹤并不否认,心里想的就是如此。一家善人不忌讳一个陌生奇怪的人,相反善待他。
“你和他有缘,别胡思乱想人之常情。我倒是很艳羡你,有着这样的志向。游历天下,我却只能困在京都一辈子与官场相伴。”
覃鱼今夜怪了,眉间眼神里怅然若失。往日见多了一板一眼的肃冷,这下多了点不一样的情感。
“这有什么难得?有舍有得,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舍去很多东西了。”翟灵鹤仰头饮了酒,感受到皮肉骨缝里传来丝丝刺痛。
明明都过去很久了,为何忘不掉。这脱胎换骨,抽筋扒皮的痛苦。
翟灵鹤突然说道:“跟我走吧,我们私奔。”
“私奔?”覃鱼念着二字。
“是啊,既然你厌倦不喜当下,何不如与我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翟灵鹤推开窗户,指着那皎皎明月说道:“游历江湖,看遍大好山河。去没有去过的地方,潇潇洒洒。书中说域外遍地都有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南海有座海岛为鲛人国。”
覃鱼连灌了几斛酒,借着醉意他允:“好,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好,自由自在。”翟灵鹤举杯恭祝,喝下这杯喜酒。覃鱼将酒杯打翻,拉着他压靠在门上贴着耳道:“嘘,我们得躲开他们。”
翟灵鹤看到他这般醉态,配合商议道:“等会我先假装出去方便,你打发他们离开。”
“嗯嗯,届时你先在城东门等我。”覃鱼清澈的眼眸,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这场逃跑是他的主使。
翟灵鹤笑吟吟应好,离去时覃鱼揪住他的衣襟,轻呼酒气威胁说道:“你可别跑了,你要是失约。我就把你扒光丢到万花楼,让你颜面尽失。”
翟灵鹤惊住了,这令人出乎意料。覃鱼醒着的时候一副光鲜亮丽,醉了反差也太大了些。
真是不敢想覃鱼这么快就露出真面目,翟灵鹤笑眼弯弯答应他:“好,听你的。都扒光,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