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顾栩念只是侧妃。
区区一个妾室,日后指不定还要居她之下……
想到这里,楼月盈压住心中的不忿,脸上重新绽开笑容:“多谢谦王侧妃相救。”
顾栩念还了礼,却听楼月盈讶异道:“咦,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顾栩念带来的那盆花!
顾栩念丝毫不以为耻,施施然道:“月下美人啊。”
皇后都有些看不过眼了,捂着额头虚弱道:“本宫送你的月下美人,怎么就……”
——成了这副德行!
“回皇后娘娘,我不太会养花,所幸这花沾了您的福泽……”顾栩念十分不喜咬文嚼字,拍起马屁来总觉得别扭,顿了顿便小声道,“不然早就被我养死了。”
楼月盈哪里肯放过这等巴结皇后的好机会,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茎叶,忙主动请缨:“民女平时便喜欢莳花弄草,可否将这花……交予民女养养看?”
她并未托大,虽不敢说是精通,但依她方才查验,精心培育尚有救活的可能。
若是讨了皇后欢心,今后必有大用处。
皇后亦是爱花之人,闻言更觉楼月盈亲近,自然愉快地应允了。转头再看顾栩念,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今日太阳好,陪本宫去御花园里转转。”皇后起身,楼月盈极有眼色地上前搀扶,二人俱着华裳,裙摆曳地,从顾栩念面前缓步行过。
顾栩念老老实实地跪着,心说难怪翊坤宫地面如此清洁……
她差点把自己逗笑了,遂抿唇绷住。跪了这好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们去散步,终于可以起身了。
谁料皇后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并不热切地邀约道:“你也来。”
顾栩念起身跟了出去,生怕踩了她们的裙摆,隔着远远的不敢靠前。
皇后和楼月盈有说有笑,顾栩念落在后面,干脆从随行宫女那里讨了块糕点,掰成碎块去喂莲池里的锦鲤。
快要走到凉亭时,皇后终于想起来身后还跟着这么一号人物,扭头却看见顾栩念半个身子都探在九曲桥外,魂都飞了一半。
好歹是她的弟媳,若在宫里出了闪失,也是非同小可。
皇后虽与她个性不合,却也称不上厌烦,第一反应是拉住她,纡尊降贵地匆匆走过去,却没想到顾栩念这么单薄,一下子用力猛了,两个人跳舞似的转了个圈还不算,顾栩念最担心的事也发生了——
皇后的裙摆不知缠住了什么,人又慌了,使劲一挣,一个没站稳便跌出桥外落入莲池里。
这次水花大了点,原本聚集争食的鲤鱼嘴巴呆滞地一张一合,却没等到喂食,于是纷纷转头,随着水波涟漪越散越远。
皇后还在水中浮沉,宫人们大呼小叫,包括楼月盈在内,都不知如何是好。
顾栩念还算冷静,毕竟把心一横甩掉鞋子也跳入水中——她也不熟水性,自己尚且可以扑腾两下,突然要她去救别人,只能尽力而为。
这时天还没回暖,顾栩念一下水便被冻得叫了一声,只得加大动作幅度好使身体不被冻僵,奋力划着水向皇后靠了过去。
皇后受了惊吓,两手乱抓乱打,彻底失了仪态,顾栩念被她按进水里好几次,呛了几口水,反倒比她还惨些。
闻讯赶来的禁军将二人捞了上来,皇后那边围得水泄不通,顾栩念却孤零零的无人问津,要不是禁军中有人注意到她还在发抖送了块毛毯,她怕是要冻僵了。
这步也散不成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翊坤宫喝姜汤驱寒。顾栩念捧着碗,吹了半天才敢啜上一口,连腹诽的心思都没了。
皇后先回寝宫擦干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再回到前殿时神清气爽,看了眼裹着毛毯落汤鸡似的顾栩念,目不斜视地走上高座:“谦王侧妃可有话说?”
她方才慌乱,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是好心去拉顾栩念,然后就掉进了池中,若说是自己一时不察失了凤仪,未免贻笑大方。
尽管顾栩念没有蓄意谋害的动机,这个亏却也不能白白这么吃了。
若是顾栩念识大体,她必定不会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