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后娘娘要我说什么,”顾栩念还裹着毛毯,跪地一叩,不卑不亢,“我什么都没做。”
她问心无愧,又从来不愿被人恶意揣度,答起话来自然硬气了些。
楼月盈似乎经过了好一番犹豫,跪下,也在旁怯怯地指证道:“民女方才看见,谦王侧妃踩住了皇后娘娘的裙摆!”
“但侧妃随后便也跳下水去救皇后娘娘,”她点到为止,边说话边看向顾栩念,“民女愿意相信侧妃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顾栩念不说话,当时场面混乱,她有没有踩住皇后的裙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有证据,自然也无可申辩。
可楼月盈这话中颇有深意,她的好意相救,反倒还是做贼心虚不成?
“我没做过的事,不要往我头上扣,”顾栩念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她抬手拢到身后,凛然道,“我若是有意要害谁,断不会再假装好人。”
就算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也不会多此一举,顾栩念一贯如此。
“顾栩念你太跋扈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撒野?!”皇后一拍桌子,旁边伺候的宫女也纷纷跪下,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方才落水受了惊吓,又被顾栩念出言顶撞,正是气不顺的时候,定要小心伺候着。
“我撒野?”顾栩念先前听了楼月盈挑拨又无法自证,此刻也是憋着一肚子火,反问道,“那皇后要我如何,肯容我自辩吗?”
皇后还未答话,她便昂然道:“我什么都没做,也无法自证。”
“来人,将谦王侧妃关入省室!”皇后指着她,一字一句道,“反省到知错为止!”
皇后毕竟不愿将事情闹大,因此并未揪着她“谋害皇后”的罪名不放,否则就该将她交给明理斋处理了。
省室是翊坤宫中供犯了错的宫人反省之地,若说定位倒也与地牢无异。顾栩念心中愤愤,但脑筋还算清楚,这时候冷静下来收了锋芒,没再驳皇后的面子,对下省室一事并无异议。
若是将她关上一关皇后便能消了气,那她去呆上一时半刻倒也无妨。
顾栩念平生还未受过牢狱之苦,在省室里的体验倒也新奇。
宫人不敢动手押她,那毛毯也没有收回,就算要她在这里过上一夜也是无妨。翊坤宫的省室里清洁而干燥,她把稻草铺平,真就安安分分地坐住了。
顾栩念拢了拢毛毯把自己裹好,心态竟还颇为乐观——横竖也是出不去,既来之则安之。
***
皇后看楼月盈比看顾栩念顺眼得多,时间还早,便留她亲手做些茶点,期间闲聊些家常,把她的生辰八字打听得一清二楚。
问及生辰便是要论嫁娶之事,楼月盈如实答了,面上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大抵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儿家都会作此反应。
皇后观她神色,将手上托着的豆沙糕细细捏合:“楼小姐可有婚配?”
“民女……不曾”楼月盈抿着唇垂眸,欲言又止。
总不能说她心中已有属意之人,否则也太失大家闺秀的风度,恐怕要惹得皇后不悦。
皇后暗暗记下,她也早到了适婚年龄,当即应诺往后定给她寻个好人家。
至于人选……现成的便有一个,只是他是否同意,可就难说了。
崔昇在旁边伺候着,心里却想着顾栩念的事,总得把这消息传出去才好。
要是真把顾栩念扣在翊坤宫一夜不归家,不知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娘娘手作的糕点还热腾腾的,比如奴才送些去给皇上尝尝吧?”看着新出炉的茶点,崔公公灵机一动。
他是皇后的心腹,一直以来很会做事,皇后不疑有他,挥挥手便准他去了。
崔昇领了旨,哪里还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出了门,想着这时候皇上兴许还没处理完政务,于是直奔着御书房去了。
他匆匆转过花径,近到御书房时却跟一人撞了一下,豆沙糕扬了一地,只余盘底寥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