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一路上没见到其他人,面见皇后的路上从未如此爽适——没有人找上门来冷嘲热讽,耳根子别提多清净了!
越走近翊坤宫,她越觉得意外,皇后这次传来的人数似乎比上次花宴要少得多。
难不成还是抽查?那自己这次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崔昇带着两个面生的小太监在门口等着,看清她手上提着的月下美人,笑容僵了一瞬:“这便是王妃带来的花卉?”
顾栩念理所当然道:“如崔公公所见。”
崔昇:“……”这可真是……看不太出来。
两个小太监低着头不敢吱声,嘴角微微抽搐着,显然是想笑而不敢笑。
顾栩念大大方方地提着花篮给他们展示一番:“养死一盆花,很奇怪吗?”
小太监们整齐地摇头,顾栩念随手又在花苞上弹了一下,撇嘴道:“何况这还有口气儿在呢。”
崔昇没拦住,急忙委婉提醒道:“王妃您……”
——就别折腾那花了。
“我要进去了,劳烦公公通报。”顾栩念把花篮抱在怀里,收了过于丰富的表情,清清冷冷端端亭亭地站在原地。
她手上提的东西给崔公公视觉上造成了极大的冲击,震惊过后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笑道:“无须通报,王妃直接进去便是。”
这种待遇顾栩念在崇乾宫常有,在翊坤宫却还是头一次,但她连天子寝宫都进得,没理由在皇后宫外踌躇,便自行推门入内。
人还没绕过门口摆的雀羽屏风,便听里面有人说话。
“民女先前和父亲采办货物,回京途中遇险受了惊吓,病了一场没能参加花宴,想着向皇后娘娘赔个不是,但民女人微言轻,想来是没有福分见到娘娘的……”
“承蒙娘娘垂爱,今日有缘得见,娘娘果然芳容丽质。”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恭维话,顾栩念站在屏风后,就算一时想不起来这声音在哪儿听过,光听这内容也认出了楼月盈。
她怎么在这里,还成了皇后的座上宾?
顾栩念也没多想,从屏风后走出来,花篮搁在一边,向皇后行礼问安。
“恩公?!”
楼月盈立刻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恭敬道:“恩公。”
顾栩念不贪功,自认当不起她这声“恩公”,但皇后没说话,她便只能跪着,手放在身侧连连摆手。
皇后一眼便瞥见了她的小动作,诧异道:“二位认识?”
饶是顾栩念心大如斗,也看得出楼月盈比自己讨喜多了,自己若是开口,少不得又要惹皇后不悦,于是识趣地闭着嘴。
上次在鹿山她便领教了楼月盈的口才,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从自称便可看出,端的是滴水不漏。
皇后面前自称“民女”无可厚非,对楚肃以小字自称,对顾栩念则自称“奴家”,就算不提其他,至少要显得比她懂些规矩。
此女颇有心机,顾栩念心中暗自嘀咕:不知她与则钧相比,谁更厉害些?
她正胡思乱想着,楼月盈便巧笑倩然:“方才说途中遇险,便是这位恩公搭救。”
自从知道了楚肃的身份,她自然也能认出顾栩念,以“恩公”相称只是为了省些麻烦——总不好说她近些时日与楚肃时常见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何况那样一来,方才对皇后说的话怕也是站不住脚了。
“那楼小姐可知,你这位‘恩公’,可是堂堂谦王侧妃,”皇后上下打量顾栩念,“去做行侠仗义之事,岂非太活泼了些。”
这句话纯属是在敲打顾栩念,顾栩念只低头安静地听着,并不插嘴。
挨几句数落不痛不痒,她听着便就算了,这时候她若搭了腔,那才是真正没完没了。
“拜见谦王侧妃!”楼月盈福身,态度并不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