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寄似是浑身痒得难耐,听楚肃说了这三个字就有了反应,一边扭动着一边涕泪齐流,央求道:“行行好,给我吧!”
这样一来便是自己承认了罪行,与他同行之人纷纷色变。
“带下去,”楚肃袍袖一振,负手道:“押至禁烟司,本王随后就到。”
他眉宇微蹙,自带一股凛正罡气,满座之人无不敛目噤声。
顾栩念知他顾忌自己,主动道:“则钧去吧,公事要紧。”
楚肃与她对望片刻,稍稍放缓了语气:“等我回来接你。”
顾栩念一边向外推他一边说:“那倒不必,则钧放心去便是,我回家中等你。”
她想自己一定是有些醉了,伸出手在脸颊处扇了扇风,小声补充:“回王府等你。”
看着楚肃大步出了门,顾栩念突然一手拍在桌上,众人皆惊。
顾栩念缓缓道:“倘若爹娘问起我的行踪,诸位知道如何回答吧?”
话说的嚣张,但她还是偷偷折去了父母的卧房,打算请个安再走。
然而还不等敲门,便听得屋中对话。
正要推门的手便停下了。
不知丞相夫人说了什么,顾丞相一直在好言相劝,模糊听到“旧事莫重提”、“那天之后,她就是我们的女儿”等话。
虽然和自己有关,但顾栩念却没心思去听,转身去了自己房中。屋内一切陈列照旧,就像房间主人一天都不曾离开。
她取了需要的东西,敏捷地从后院墙上翻出去了。
***
楚肃挟着一身冰冷的怒气进了禁烟司,正趴在案上打盹的掌司睡梦中一个激灵,揉揉眼睛还当自己是做了噩梦——
再怎么眉目如画的阎王,也不是吃素的。
“阎……”掌司杜衡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悔得轻扇了自己一耳光,急忙匍匐在地,改口道,“王爷!哎呦,瞧我这嘴!王爷您今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
“这青天白日的,杜掌司怎的就糊涂了,”楚肃听他到底还是唤了自己一声“阎王爷”,倒也不以为意,“莫不是做了亏心事,才怕阎罗找上门?”
“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楚肃踱了两步:“今年经手的案卷,拿与本王看看。”
杜衡怎敢怠慢,一溜小跑地去取了公案回来,递到楚肃眼前。
也不知多久没被翻过,这封皮都积灰了!
楚肃才一皱眉,杜衡便颇为狗腿地抓起官服袖子掸灰,迷了自己的眼不说,腾起的飞灰还差点呛着了楚肃。
楚肃掩鼻接过,第一件事便是当着杜衡的面将案卷拎到侧面抖了抖,亲身示范了如何掸灰才不会损人而不利己。
杜衡干笑了两声,谦卑地哈腰赔礼:“谦王殿下恕罪,是小的疏忽了。”
楚肃信手翻了几页,今年开头还是周报,后面则成了月报——皆是清一水的“无事”批注,主官签名也愈发潦草。
杜衡侍候在侧,正想着怎么再开口拍上几句马屁,楚肃便将整册揣进了袖子。
“本王今日得闲,便替杜掌司找了些事做,”楚肃面无表情道,“请吧。”
杜衡整了整睡得邋遢的官服,才出得门便傻了眼:“啊呀!这是?”
院中有五人被玄甲军押着,衬托之下更显得萎靡,身材佝偻得近乎渺小。
“杜掌司治下一向清平,经年“无事”,如今人犯就在眼前,不知大人可否给本王一个说法。”他的语气愈平静,杜衡就愈发心悸。
楚肃这些年来讲话几乎从不高声,与同僚交谈时言辞也颇为委婉有礼,却时常带着试探。尤其是对所疑之人则杀气更甚,句句都似在编织一张致命的网。
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