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喝完了酒,轻轻吁出一口气,不容置疑道:“就喝到这里。”
她的酒量算是不错,喝到现在也是眼神清明,只是单纯不想再无意义地拼酒。
就像她刚才说的,与这些人的交情,加起来也不过一杯。
她既然降得住京城纨绔,自然不会镇不住同族子弟,不过平时少有来往,旁支的孩子还未有机会领教她的威名。
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人无法不听从。
楚肃枯等半天,早就被吵得直皱眉,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了。
往往回门时新姑爷都会被百般刁难,只不过他的身份尊贵,又有顾栩念在才逃过一劫,但有些环节还是免不了。
譬如方才的敬酒,譬如即将开始的询问。顾栩念能替他挡酒,但按照规矩,回答却无法代劳。
无论多么令人难堪的话题,他都不能逃避,也不能说谎。
顾栩念扫视过众人以示警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最开始也不好问太尖锐的问题,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片刻,最后推出一位代表发问:“二位是如何相识?”
他们的出身只勉强能和顾栩念攀得上关系,太学里人人皆知的事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过遥远。少说也是十几年前便见过了,顾栩念不由得也回想了一下,那时候她还小,具体如何实在有些模糊。
楚肃很快答道:“自幼相识。”
真要说起来,还是那年他从军中回京才卸了甲,正困顿的恨不能倒头便睡,楚慎便兴冲冲地告诉他丞相府添了位小小姐,算算日子这时候也该会坐了,硬要拉着他登门拜访。
楚慎的心情不难理解,虽然他弟弟妹妹也有十余人,但他们大多在各自生母的宫中,因此楚慎自打见了小不点顾栩念就十分喜欢。
于是楚肃几乎是半昏迷状态被拖到了丞相府,虚着眼看了看还在睡觉的顾栩念便难得睁大了眼。
顾栩念恰巧这时候也醒了,葡萄一般的眼珠清清亮亮,和他对望一眼便咧着嘴笑了起来,不但乖乖坐了起来,还伸出嫩白如藕的小手去抓他。
楚肃冷不防被她抓了手,连“抽出来”这个念头都没起,就这么缴械投降了。
楚慎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他这弟弟皮相不错是不假,只是从小眼神就含凶带煞,连比他大的几位皇子有时都怵他,真不知道顾栩念怎的就半点都不怕他。
可见二人缘分之深。
至于他转眼就被只有两颗乳牙的混世小魔王在皮肉最细嫩的手腕处咬了一口,不提也罢。
楚肃回答的中规中矩让人大失所望,平时顾家旁支之间时常常走动,彼此之间都熟络,正商讨着如何下记猛药,顾栩念便极不耐烦道:“给你们三个问题的时间,问完了事。”
她平铺直叙道:“还有两个。”
“念念别这么凶嘛。”月白衣衫的公子哥醉眼蒙眬地笑道。
“酒也不让喝,问题也不让问,念念有些不近人情哦。”这是方才要给楚肃敬酒的族中大姐。
顾栩念听他们一口一个“念念”听得心烦:“没熟到可以叫我小字的份儿上,叫大名便好。”
她说话不留情面,旁人碍于身份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半晌才有人举手挤到前面来,双手撑在桌边高喊:“我来问我来问!嘿嘿,二位洞房之时,可还顺利?”
几名女子羞红了脸,纷纷作势打他。
顾栩念方才没记起名字的顾湘竹更是啐道:“胡寄!说这种话,你害不害臊!”
顾栩念和楚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有些尴尬。
胡寄一脸猥琐的笑容:“只是听说,身量相差较大,契合度便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