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一抬手,对帐外士兵道:“请他进来。”
霍摇山沉吟着,不知忽格尔忽深夜拜访究竟所为何事,如果真的是为了向四皇子禀明忠心之志,请求四皇子允准他去扫荡西疆,那么霍摇山真的要重新审视忽格尔忽,此人如此能屈能伸,放他在天山镇守,说不定真要养出个大祸害。
正当霍摇山想着需不需要拼着西疆的大局不管,干脆提前翻脸斩杀忽格尔忽,解决这个未来的祸患之时,忽格尔忽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惊慌失措,惶恐不安,好像有人在他屁股后面追杀一般。
等不及四皇子开口问询,忽格尔忽声音嘶哑地叫喊道:“殿下,大事不好,帖木儿要杀来了!”
“帖木儿,谁是帖木儿?”
四皇子与霍摇山从未见忽格尔忽如此火急火燎的模样,他们预备对天山发起进攻的前夜,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会那样顺利,都打着死伤枕籍的心态准备这一仗,可即便是那样紧张的气氛,忽格尔忽依旧表现轻松地鼓舞他的部众,而不是像今晚这般失态。
忽格尔忽没等四皇子允许,自顾自地坐下来烤火,他很冷,身体很冷,心更冷,他解释道:“我在漠北汗廷也只听到了一些关于此人的消息,这人是察合台汗国贵族头人出身,谋反做了国王,但他很厉害,打下了无数的疆土,据说拿下了全部的钦察草原,下顿河流域,波斯大部分,黑海沿岸一半的土地都是他的,南边一直扩张到北天竺,他曾经派使节去过漠北汗廷,用五只黄金制造的金马、五只白银浇灌的银羊,向黄金汗求取一位拥有黄金家族血统的女人,黄金汗留下了他的礼物,把他的使者打断了腿放回去,因为帖木儿是个篡位者,他篡夺的察合台汗国原本就是黄金家族血裔统治的国家。”
四皇子听得有些糊涂,这些异域番邦的地名实在没有什么直观的感觉,不过他又提到说:“在北京时,父皇曾提到过此人的名字,他去年把我朝派去的使节扣押了,十分桀骜不驯,不过父皇没说此人很厉害,应该是个夜郎自大的小国之主吧,忽格尔忽,你不必如此在意,咱们在西疆已经合兵数万众,他如果敢来,一并斩杀便是,天山汗被烧成了灰,正好拿此人的脑袋向父皇复命。”
忽格尔忽听了四皇子的话,立时就急了,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帖木儿到底是有多强大,可他深深记得帖木儿派去漠北汗廷的迎亲使节团,规模浩大,奢侈靡费,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国家能负担得起的。只是他不像中原文人那样能说会道,无法把当时的景象描述出来,让四皇子深刻认识到敌人的不一般,正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此时,霍摇山忽然开口道:“你说黄金汗把帖木儿派去的使节打断腿放回去,据我所知你们蒙古人一向是习惯割鼻子、割耳朵的,打断腿是有什么深意吗,是否那帖木儿本人就是个跛腿之人,故意以此侮辱呢?”
忽格尔忽重重点点头:“是的,就是这个原因,霍大人不愧是当年把我们蒙古人打得哭爹喊娘的锦衣侯的孙子,果然博古通今,请霍大人快快向四殿下陈述厉害,帖木儿亲自来了,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
四皇子惊讶极了,没想到他身边的霍摇山居然还知道远在万里之遥的番邦人物,这可是读破书本也读不出来的,忙问道:“摇山,这帖木儿究竟是何许人也?”
只见霍摇山的脸色格外难看,四皇子自以为已经做好足够准备了,可是霍摇山一开口,他还是惊住了。
“殿下,立刻准备写信去长安求援,不,直接写奏章给皇帝陛下,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去,咱们得准备起来了,派人催促辎重补给尽快运来天山,殿下,这一次咱们说不准就真得灰溜溜逃走了。”
四皇子没想到始终不肯松口去求援的霍摇山,现在反而主动要求他写奏折给父皇,可他明白霍摇山绝不会无的放矢,立刻命人去准备笔墨纸砚。
另一边,霍摇山又问道:“忽格尔忽大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帖木儿要杀来的消息呢?”
忽格尔忽对帐外吩咐一声,立刻便有人押着一个络腮大汉进来,此人两只耳朵挂着圆圈耳环,头上用布料一圈圈裹起来,两只眼睛是褐色的,模样打扮完全与中原人、甚至与忽格尔忽这样的蒙古人不一样。
忽格尔忽指着这人说道:“这是我在巡视俘虏营地时发现的,他是帖木儿派来天山部落求亲的使节团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