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忽然打断道：“怎么又是求亲，去漠北汗廷是求亲，来天山汗这里还是求亲，怎么又是求亲，难道西边的国家找不到漂亮女人了吗？”

忽格尔忽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蒙古人的传统里，向来只有建立大蒙古国的黄金汗的后裔子孙才能做大汗，天山汗已经是我们蒙古人中血统最最接近黄金汗的人了，比漠北的大汗还要接近，帖木儿求亲，便是想在子孙后裔的血管里注入黄金血，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统治一个国家，而不是表面上恭谨有加、背地里骂他是篡位者。”

四皇子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了，漠北汗廷的大汗被他父皇杀得绝了嗣，鞑子的那些贵族头人没有自立为王，依旧从旁支中迎来了一个新大汗，虽然未必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但也很能说明蒙古人的这种传统。

“你继续说。”四皇子吩咐忽格尔忽。

忽格尔忽便继续指着使者道：“据他所说，帖木儿想要替他的孙子哈里迎娶天山汗的掌上明珠木木郡主，天山汗拒绝了，他回去后报告帖木儿，然后又出使天山，你把帖木儿交代给你的话再说一遍。”

让霍摇山没想到的是，这个帖木儿的使者居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不过想想也对，以国朝在东方的国势，这个使节团长如果不会说汉话才真是奇了怪了。

他说道：“禀告几个尊敬的贵人，帖木儿陛下……不，帖木儿，是帖木儿临行前是这么交代我的，他要我如实把他的原话告诉天山汗：吾的兄弟，我的孙子机智勇敢，你的女儿聪慧美丽，他们的结合是天神祝福的福音，但如果我的使者再次带回了让我觉得不快的消息，那么下一次，我派来的将不再是携带礼物与善意的使节，而是一百二十万把马刀和烈焰的怒火，但如果你同意了双方亲善的结合，那么这一百二十万把马刀将转而落到中原大皇帝的脑袋上，我希望你见到我的使者那天，就可以动员部落的孩子们，因为我，征服了钦察草原、花剌子模、波斯与叙利亚、顿河平原、阿富汗和北天竺的无敌的帖木儿，已经率领着我一百二十万勇士正在向东方前进的路上，我将带你一起去分割中原，希望尽快见到你，吾的兄弟。”

四皇子脸色难看道：“一百二十万的大军正在向这里前进？喂，你是帖木儿的使者，该不是编瞎话骗我们吧。”

那使者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帖木儿陛下……不，不是，是帖木儿这次绝对是认真的，我出发的时候，整个撒马尔罕已经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士兵，等我到了安集延，那里为大军准备的物资塞满了一个又一次仓库。”

四皇子看向忽格尔忽，他已经脸色彻底发白，额头上满是虚汗，他是蒙古人，对帖木儿的理解要深刻多了，对方虽然和他一样是个乱臣贼子，但帖木儿混得可比忽格尔忽强多了，仅仅只是耳闻一些西方来的商队带来的传说，就已经叫人恐惧了。

四皇子再看向霍摇山，他尚且好一些，与无路可去的忽格尔忽不同，他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大可退出西疆，皇帝陛下会集结大军应对的，这点他们不需要操心，只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土地和俘获，不知能带回去多少。

“摇山。”四皇子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实在是太荒诞了，上一刻他还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所思所想都是该如何敲打忽格尔忽，如何攫取更大的胜利，等到回朝后又如何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他更适合担当储君。

然而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一个遥远的不曾听过的人物，要带着大军来攻打中原，而且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真的！

“殿下莫忧心，这已经不是咱们的事情了，还是写奏折向陛下禀告吧，但愿陛下还在北京，这样整合这个北方的大军也能顺利些，应该能凑个六七十万吧。不过帖木儿的一百二十万把马刀，也是吓唬人的，一百二十万不可能，五六十万是有的。”

“可是五六十万也很多了，父皇绝对不会派六七十万大军远征西疆的，边关防线不能抽空了，父皇一定会下旨让咱们撤军，到陕甘建立防线的。”

霍摇山摆摆手说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夜很深了，我回去睡觉休息了，敌人还在路上，我们总不能先自己把自己吓垮了吧。”

四皇子苦笑，他今晚是万万睡不着的，吩咐忽格尔忽也回去休息，把这帖木儿的使者留下，等下写完给父皇的奏折后，连夜审问此人，至少要知道一些敌人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