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前223年),又称荆、荆楚,是先秦时期位于长江流域的诸侯国,国君为芈姓(金文中为嬭姓)、熊氏(金文中为酓氏)。周成王时期(一说即前1042年~1021年),封楚人首领熊绎为子爵,建立楚国。
据《清华简·楚居》记载,楚人立国之初,在鄀国盗牛祭祀一事,说明建国之初的贫弱状况;经过几百年发展,楚国在春秋时楚成王之世开始崛起,奄有江汉,不断兼并周边各小诸侯国,周天子赐胙,命楚国镇守中南。前704年,熊通僭越称王,是为楚武王。楚庄王时,任用虞邱子、孙叔敖等贤臣,问鼎中原、邲之战大败晋国而称霸,开创春秋时期楚国最鼎盛的时代。进入战国,楚悼王任用吴起变法,一时间兵强马壮,初露称雄之势。 楚宣王、楚威王时期,疆土西起大巴山、巫山、武陵山,东至大海,南起南岭,北至河南中部、安徽和江苏北部、陕西东南部、山东西南部,幅员广阔。楚国至此进入了最鼎盛时期。
楚怀王时期攻越国,尽得越国故吴地,越国因此而分崩离析。但因为怀王用人不当以及秦相张仪欺诈导致国势渐衰。前223年,秦军攻破楚都寿春,楚国正式灭亡。
楚族是多元的,在黄河、长江流域远古先民的长期交往、争战与融合中,终于在荆楚地区形成有共同语言、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和共同心理素质的楚族。楚族就是以楚地而得名。到距今4000年左右的肖家屋脊文化时期,长江中游与中原联系日益密切,开始了“融入华夏”的进程,这一进程恰可与“禹征三苗”传说相印证。但是,楚族的族源来自何方,或者原本就是楚地土生土长的民族,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楚之先世居淮水下游,与奄人徐人等同属东国。……熊盈当即鬻熊,盈鬻一声之转。
早在20世纪20年代末,郭沫若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书中,就认为“楚本蛮夷,亦即淮夷”。淮夷即楚人,即蛮荆,……淮徐荆舒每连言,必系同族,且为殷之同盟。后来在《殷周青铜器铭文考释》《金文丛考》等书中,又明确认定楚人即“熊盈族”。1934年,胡厚宣在《楚民族源于东方考》一文中进一步提出“楚之始祖为祝融”。此外,许多学者认为楚人属于苗蛮族。范文澜认为熊绎的祖先是从武王伐纣的“苗人酋长”。新中国成立后,随着考古事业的发展,一些学者联系江汉流域的地下发掘成就,认为此有一土生土长的原始文化,即“先楚文化”,其创造者是楚之先民,因此楚族本来就源自荆楚地区。俞伟超根据徐旭生先楚与三苗同属南方“苗蛮集团”的论断,联系考古文化成就,明确提出“楚人与三苗的先祖是同源的”,即楚之先祖应为荆楚地区的土着居民。
楚蛮是商周时代南方居民中与中原联系较为紧密的一部分,为古三苗的遗裔,又称“荆蛮”,文献中最早出现于夏末商初。三苗衰微之后,其遗裔散居于江汉地区。楚蛮在商代后期已较为强大,与华夏集团有较多的交往,在文化面貌上可能与中原较为接近。楚成王时,楚蛮主体被楚国兼并,作为一个族群不再存在,其余脉蛮子国为楚昭王所灭,此后,楚境内再无蛮族活动的记录。商代的楚蛮居住在汉东和鄂豫陕交界地区,周代的楚蛮居住在汉水中游地区。楚蛮与楚国有区别:熊绎受封之前,只有楚蛮而无楚国;楚蛮和楚国公族族源不同;初期的楚国很小而楚蛮分布广泛;楚是周朝的封国,而楚蛮则往往成为周朝的征伐对象。楚蛮与楚国又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楚国始封时就在楚蛮之地,熊渠以后楚国逐步融合楚蛮。早期楚国与楚蛮在文化上很难区分,早期楚文化是江汉土着民族与周代南土诸国共同创造的,楚蛮当是其中的主体部分。
楚民族是一个崇火尚赤的民族,因此楚人有着浓重的太阳崇拜情结,他们把自己的始祖神多归于太阳神。《史记·楚世家》云:“楚之祖先出自帝颛顼高阳。”《大戴礼记·五帝德》和《帝系》中说黄帝和颛顼是祖孙关系,颛顼和帝喾是父子关系,司马迁毫无批判地继承了这些说法。高阳是颛顼的号,高阳就是太阳神。楚族出自颛顼之后,是指族源而言,楚族之直系祖先则应是季连。
楚先民对自然的崇拜,主要表现对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雷电、风雨等的崇拜。战国楚帛书提到的雹戏,就是对雷电化生万物的伟大自然力量的崇拜,“帝俊生日月”,就是对日、月的崇拜,火正之为祝融,就是对火,从而对火神、对太阳的崇拜。当先民思维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对各种自然现象,加以概括和归纳,于是萌发出天地的观念。战国楚帛书说的“奠三天,辨四极”,说明祝融时代,楚之先祖也有天地观念了,并予以祭祀。楚之先民祭天祀地,长盛不衰,故《汉书·地理志》称“楚人信巫鬼,重淫祀”。楚人之如此“重淫祀”,楚地之如此多神话,恰是楚之先祖创造和发展了丰富多彩的原始文化的结果。
楚先民以凤为图腾。在楚先民的眼里,凤是一种神鸟。《春秋演孔图》:“凤,火之精也,生丹穴,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身备五色,鸣中五音,有道则见,飞则群鸟征之。”此凤,是火之精,实际是火正的神灵。屈原《远游》:“祝融戒而跸御兮,腾高鸾鸟迎宓妃。”《白虎通·五行》:“祝融者……其精为鸟,离为鸾。”鸾鸟、鸾,亦即凤,可见楚先民视祝融与凤为一体,是图腾崇拜的反映。童书业说:“楚之先祖为祝融,近人多以为即兜,亦即丹朱,本为日神,即‘日中之鸟’,‘兜’与‘丹朱’亦鸟名,则楚人似本亦鸟为图腾之族。”
由于楚人把凤视为祝融的化身,故凤的本领神通广大,赋予人以极大的精神力量。楚地出土的文物,凤的图象亦特别多,如江陵雨台山出土的虎座鸟架鼓、虎座立凤、江陵马山出土的凤龙虎纹绣、安徽寿县出土的凤龙青铜塑像等。
鬻熊是芈姓季连部落酋长,在商衰周兴时,审时度势,率族及时投靠周文王,并成为周文王的火师,臣属于周。《史记·楚世家》 记载“鬻熊子事文王”,一个弱小的群体,活不下去,它要归依一个大族。[91]《史记·楚世家》 “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鬻熊是楚国的最早缔造者。楚人后来感念其功,把他与祝融一样,作为祖先祭祀。
鬻熊死后,其后熊丽、熊狂仍处于周文、武王时期。到熊绎时,周成王(据夏商周断代工程,为公元前1042-1021年在位)“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姓,居丹阳”。所以有学者以为,此时才有“楚”这个正式的国号兼族名。从鬻熊至熊绎历代居丹阳后,丹阳就成为楚人立国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楚人在立国之初鄀国盗牛祭祀一事,与周代典籍《国语》记载的“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蕝,设望表,与鲜卑守燎,故不与盟”,相互佐证了芈楚建国之初的贫弱状况。在这之后,熊绎带领国人开始了“筚路蓝缕”的艰苦创业。楚人初居丹阳,只是弹丸之地,其后,即以此为立足点,向南推进,发展成为雄踞南方的泱泱大国。
楚人立国后,与中原诸侯一样,必须按时述职进贡。熊绎携带桃弧棘矢等地方特产,涉渡汉水、丹江,翻越秦岭,风尘仆仆,以事天子。楚人除贡桃弧棘矢外,还贡苞茅。在岐阳会盟上,熊绎管理置茅缩酒,并与鲜卑首领一起“守燎”,是无资格参加诸侯盟会的。这一方面说明熊绎地位之低下,另一方面也说明楚国不仅有进贡苞茅的义务,其国君还须亲自主管缩酒仪式和“守燎”祭天。
楚国建国之初,一方面卑事周王室,一方面“筚路蓝缕”,辛勤开发,国家已呈勃兴之势。到周昭王时期(约前1000年),虎方、荆楚和扬越等部落在广阔的江汉平原南部开始不安分起来,又毗邻鄂国和曾国东产铜区,有优越的自然生产条件和丰富的矿产资源。然而,商代开辟的南方铜路,到周初又分封汉阳众多同姓诸侯国如曾国、郧国、息国等加以保护,使源源不断的铜料运到王室的手工业基地。势力壮大起来的虎方、荆楚和扬越等部落,必然要和周朝分封诸侯国争夺铜料,这可从后来周宣王赏赐给晋国的楚公逆钟铭文得到印证。
西周中期,在江汉地区以南的虎方、荆楚和扬越等部落开始叛乱,昭王十六年,周昭王一怒之下,以曾国、邓国和鄂国等诸侯国为先锋,率领大军,渡汉水,跨过长江南征,取得了一系列战果,从昭王十六年开始,亲率大军南征虎方、荆楚、扬粤等地,经由唐(今随州)、厉、曾、夔(今秭归),直至江汉地区,大获财宝,铸器铭功。周昭王十九年,昭王第三次亲率六师南征,当时的南夷(汉水流域诸国)、东夷(淮水流域诸国)的二十六邦国均来朝见。
周昭王取得南征胜利。凯旋回师渡汉水时,因携带俘获的大量青铜,导致桥梁垮塌,坠入水中,死于汉水之滨。这就是所谓的“昭王南征而不复”。
周穆王西征时,东土的徐偃王联合徐奄诸部趁机发动叛乱,举兵伐周。楚国听从周天子号令,与其诸侯国一起出兵攻打徐偃诸部,徐偃王败亡。熊绎下传四代至熊渠时,楚国已巩固了自己的根据地,开始向周围地区开拓。周夷王时,各诸侯开始轻慢周天子,而楚君熊渠在江汉一带的民心和威望很高,遂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
《楚居》简记载的楚君,明确叫王的有如武王、文王、成王等共13位,第一个称“王”始于楚武王;文献记载熊渠开始称王,后又畏于周厉王“伐楚”自去“王”号,而出土的熊渠戈,其上铭文“楚公家”,可见熊渠称“公”而不敢称“王”符合史实。时代可至西周早中期的宜昌万福垴遗址出土的楚季编钟上“公”铭文,以及西周晚期的“楚公逆”(即文献记载的熊鄂)钟,均可证西周时期楚国尚未自称“王”。
周厉王时,强化国家机器,垄断国家资源,对周边“荒服”地区,不断攻伐,荆楚亦不例外。熊渠为了保存实力,避免与周王朝正面冲突,于是自动去其王位,取消对儿子的分封,继续臣服于周。熊渠的这一方针,对后来楚国国君影响很大,奠定了后来楚国立足于江汉、争霸中原的战略基础。熊渠自称“蛮夷”,“不与中国之号谥”,成为楚人一大精神支柱。楚人长期以来师夏师夷、以夏变夷,创造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荆楚文明,与这一战略思想是分不开的。熊渠不愧是楚国历史上的重要开拓者之一。周桓王时,熊通不满自己爵小,以其先祖鬻熊子事文王,通过汉阳诸姬向周天子讨要更高级的爵位。遭拒后在前704年自称为王(后谥武)。
西周末,周宣王时期,任命元老重臣方叔为将,率领大军,兵车三千征伐楚国,史称方叔伐楚,战事势如破竹,“执讯获丑”,多有擒获,战利品中包括楚国宗庙青铜重器“俘金”。西周时出土的楚国青铜器,仅有8件楚公逆钟,是楚国国君祭祀先祖的宗庙重器,被周宣王转赐给晋穆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