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连同医师在内,共有五人在此,几人闻言便破指取血。那医师取过血后,见自家血液与小衙内并不相和,便走到玉龙先生面前,语带惊疑的询问:“我观先生用此滴血相配之法,可是要用渡血术来治疗衙内的亏血之症?”
玉龙先生盯着其他几人滴落的血液,并无一人与刘震岳血液相合,不由心下焦急,便随口道:“便是那渡血之法。”
那医师闻言神情急切,拉住玉龙先生的手,“我闻先生医术高明,但是此渡血之术,乃与天争命之举,相传若是使用不当时,顷刻间便可取人性命!不知先生施用此术,却有几成把握?”
玉龙先生往医馆之外张望,见无人到来,便催韩世忠:“韩五,速去看看我那贤婿到哪里了?速速将他带来此地!”
吩咐完韩世忠,才回过头来,与自家同行温声说道:“虽无十分把握,但我这侄儿血气亏损过半,早已伤了元气,即便服用生血圣品,也难以自身造出血气。况且此时亏血之症若不及时施治,刘贤侄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是以,必须一试!”
玉龙先生说着话,已经掏出那两枚中空的银针,点起灯火将银针烧过,便又焦急的往医馆之外张望。
见到玉龙先生手中那两枚银针,与银针之间系着的那段软肠,这医师才微微信了眼前这位神医,真个是通晓渡血之术的。
不大一会儿,刘思贤便与韩世忠齐齐到来。
刘思贤进门便拿起瓷碗旁边的三棱针,刺破指肚,滴在瓷碗之中。应是韩世忠于路之上已经告之了他细备。
玉龙先生急上前查看,见两滴鲜血就如同相互吸引一般,瞬间便融合在了一起,不由大喜!急急吩咐刘思贤在病榻前坐了。
将刘思贤右臂上的衣袖“刺啦”撕下,取老酒为刘思贤洗过前臂,这才吩咐一声:“不可轻动!”便将一枚中空银针刺入了刘思贤臂弯处的血管之中。
将另一枚银针放低,不一会儿,一股细细的血箭,便从银针的空膛中淌了出来。将银针抬起,吩咐床边的朱武蒋敬,也将刘震岳的衣袖撕掉,臂弯处也用老酒洗了,这才一针刺入刘震岳血管之中。
兄弟二人通上血脉之后,玉龙先生自医案之上挥笔写下一纸药方,吩咐人速去抓来药,照着方子上熬好。这才又回到病榻前,伸手拽过刘震岳的手腕,放在自家膝头闭目诊起脉来。
一时三刻过去,见刘震岳并无任何不适,脉象也渐渐强劲起来,玉龙先生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了手腕,找了张座椅躺了进去。
见自家老丈人似是如释重负,床边的刘思贤急忙问道:“老泰山,我小弟此时可是救回来了?”
“此时我等尽了人事,此后便是要看震岳孩儿是否能挺过来了。贤婿你此时正在渡自身的鲜血给震岳孩儿,若是自觉头昏之时,便告之为父,我歇下腿脚,等回些力气,再用金针刺穴为震岳孩儿推宫过血。”说完,玉龙先生便闭目养神。
堂中医师,此时轻轻上前,查看了刘震岳的眼睑,又摸了脉,不由对玉龙先生的医术钦佩之致!听玉龙先生等下要施展金针过血,自家虽然没那手段,但是做些准备功课也好过在一旁冷眼看着。
想及此处,这位医师走到塌前,伸出双手便在刘震岳身上揉捏起来。玉龙先生睁眼看时,发现这医师却也是个有本事的。推宫活血、刺激五脏六腑的按摩手法,便是自己来,也不见得比他高明!便安心的继续恢复体力。
金针过血,必须要一气呵成,施针更是必须稳健!因为针刺之处都是各大脏腑的经络、血脉密集之处,稍有偏差轻则落下病根,重则横死当场。
直至刘思贤满头虚汗,在座椅上直打晃,玉龙先生才嗔怪着将银针取下。吩咐人将适才熬好的补血汤药,与刘思贤也喂上一碗,自己则取了一枚红丸,化在汤药之中,亲自喂给刘震岳吃下。
待得刘震岳面上略有了些血色,这才挽起衣袖,将七枚金针自灯火上烧了,这才自刘震岳胸腹间行起针来。
天突、中府、紫宫、天府、膻中、鸠尾、中脘,胸腹间七大穴之上,都插上了一枚金针。金针插上,却只是开始,只见玉龙先生此时双手闪动,在这七根金针寸许长的针尾之上,不停的搓捻、弹动,让这七枚金针在这几处大穴之上,不停的扭动刺激。
随着金针的颤动,刘震岳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玉龙先生也渐渐汗透重衫,直到刘震岳悠扬的打起了小呼噜,玉龙先生才一声闷哼,挥手间将七枚金针悉数撤下,身形便往地上委顿而去。幸亏韩世忠手疾眼快,才没让白马庄上再增一名伤员。
玉龙先生在韩世忠怀里,语声疲惫的交待道:“今日晚间,将汤药再喂服三次,若是明早能醒转过来时,震岳孩儿这条命,便算是保住了!”床前的朱武、蒋敬、幼娘三人连连点头应下。
玉龙先生又转头看向看那医师,“也未动问先生名姓,实在是唐突,我那药箱之中,存着些刀伤红药,乃是祖上传下来的,颇有生肌去腐的功效,劳烦先生代为敷在震岳孩儿伤处,不胜感激!”
那医师早已服气,此时对于玉龙先生不相信自家伤药的言语,半点也无不悦之感,一叠声答应了,便劝玉龙先生下去休息。
韩世忠唤人来将刘思贤、玉龙先生都送下去休养,这才一掌拍碎了堂上医案,大骂一声:“泼贼,差点毁我主公!我岂能饶你!?”
骂完,便大踏步走出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