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城医馆之中,裴幼娘、刘喜、朱武、蒋敬都焦急的候在病榻之前。韩世忠已经快马直奔济州,去取那医家圣手玉龙先生!
病榻之上刘震岳面色卡白,眼窝深陷,唇上毫无血色。脖颈伤口之上,已经被洒了止血粉,拿布层层裹了。小腿之上的短刀也已经起出,验看过后,这短刀之上却并未淬毒,且这刀也不似中原之物,牛角做的刀柄上,缠着几圈皮绳。
医馆中的医师也是济州城中颇会治疗刀剑红伤之人,此时却深深的皱了眉头,仔细着将刘震岳的腿伤包扎完,这才回头一脸慎重的与朱武言道:“衙内之腿伤无甚大碍,只这颈中之上,伤了血脉,此时虽已止了血,然自身血气损失太多,在下已是无力回天。”
幼娘听了医师之言,早就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决堤而下!
朱武、蒋敬对视一眼,胸中也翻起波涛!话说这小衙内平日里在时,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行事也稍嫌轻浮,似是没有明主之象,然而此时倒在病榻之上生死未卜,稳重如朱武二人,也慌了手脚!
想这一庄豪杰,皆是这小衙内嬉笑怒骂中聚来,短短数月之间,筑雄城大寨、聚海样钱粮、收束能人异士、蓄养千军万马。此等惊人之举,往日里众人都在潜意识里归功于他那衙内的身份,现在想来,莫说是一介知府衙内,便是东宫太子,也绝无此等能耐。
朱武二人脑中思绪翻滚,刘喜却早已目眦尽裂!听闻医师说自家主人回天无力,顿时红了眼睛!心中愤悲伤、自责不已!
庄上防卫之事,便是他与黄振负责,此时主人在寨城中遇刺垂危,刘喜难辞其咎!再见对自己有知遇大恩的主人,现在气若游丝的模样,刘喜拿了那柄刺伤主人的凶刀,就出了医馆大门。
门外白马军早已齐聚,见刘喜出来,一堆指挥使便围了上来,想要询问主公情形。却被刘喜猛得爆喝一声止住脚步:“退下!”
众军再看刘喜时,便见这整日里一团和气的白马庄刘都管,此时面上一片狰狞!
“主人在庄中遇刺,便是你我奇耻大辱!现今主人垂危,我等一无回春圣手,二无起死仙方,如今唯一可做的,便是搜山捡海将这行刺之人活捉回来!若是主人天幸,则为主人出气,若是主人……”刘喜说至此处,悲声哽咽,实在说不出那不忍言的下场。
抹掉眼中血泪,刘喜狞声说道:“若是主人不幸,那便擒住那人,在主人灵前剥皮剜心、挫骨扬灰!”
众军闻言,大声应诺!
三军齐出,只留步兵一厢谨守门户,八千余骑,全部涌出庄来,直奔白马山后山而去!
只说韩世忠,看了刘震岳的伤势之后,二话不说快马加鞭直奔济州城而来。
二十余里的官道,须臾便已跑完,城门处兵丁想要拦阻,被他一个大脚就踹飞一旁,长街纵马,一路吆喝着路人闪开,便冲到了知府宅邸。
门前兵丁认识韩世忠,本想向前迎接服侍着他下马,却不想韩世忠并不停马减速,只口中喊声:“紧急军务,白马儿郎莫要阻拦。”
门前守卫的这四位白马兵丁,便闪开两旁,韩世忠竟然便就如此于中门打马进了府中。
穿天井、过花厅,直奔后宅,正遇到刘思贤陪着玉家父女在院中闲聊。见韩世忠纵马跑入后宅,不由都惊愕在当场,刘思贤上前相询,却被韩世忠拨马让开,直奔玉龙先生而去。
玉龙先生还在原地呆愣着,韩世忠早已奔至近前,在马上俯下身来,双手在玉龙先生腋下一托,便将玉龙先生取到了马上。玉钿香惊呼半声,刘思贤也急声追问。
韩世忠只留下一句话:“震岳受伤,带上药箱速速与我同去庄上!”话未说完,两人一马已经绕过了照壁,直奔府门而去。
深知韩世忠为人,如此急迫,必然事出有因!又闻是小弟受伤,刘思贤再不迟疑,急忙让玉钿香回屋中收拾了老丈人的行医药箱,便寻了马匹往白马庄打马飞奔。
于路之上,韩世忠已经将刘震岳的伤势大体的说与玉龙先生。韩世忠久在军伍之中,对外伤的判断还是很独到的,所描述的与刘震岳情形基本吻合。
玉龙先生听了,便皱了眉。伸手自怀中取出从不离身的针囊,摊开了,自其中拿出两根粗大的银针,银针中空,中间系着一截软肠。
看着这对怪异的银针,玉龙先生满脸的慎重。心中虽无十成把握,但知道刘震岳非此法不可救!
跑马上山来到医馆,玉龙先生疾步奔到刘震岳身前。先翻开刘震岳眼睑看了看,又在其颈中取几处按压了一下,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未伤到要害,只是伤在脖颈血脉繁多之处,失血过多,五脏六腑已经有了衰竭的迹象。
唤人抬来一坛老酒,取来十只瓷碗。玉龙先生取出一枚三棱钢针,刺破刘震岳指尖,将血滴入装满老酒的瓷碗之中。只十滴鲜血,扎破四根手指才采够,可见刘震岳血气已经亏到了何种境地!
时不我待,玉龙先生拿出几只三棱针,急急吩咐堂中众人,依次刺破手指,将血滴入碗中。若是与刘震岳血液融合,便报与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