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袁路,是隔壁村的小学老师,正好去隋靖老师那里,顺便过来给你们指一下路。”
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感谢声。从嫆嫆屏住的呼吸这才得以缓缓呼出,转过身,故作镇定地说:“袁老师,这里离学校还远吗?”
转头看向从嫆嫆的袁路挑了挑眉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回:“还有一公里左右。”说完看一眼外面,“这会儿没有冰雹了,雨也小了许多,走吧!”
众人纷纷开始整理行装,跟着袁路一起走在了泥泞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从嫆嫆与袁路并肩走在一起。
袁路说:“我不知道,只是路过。”
从嫆嫆不说话了,沉默着留意着脚下,看着洁白的运动鞋逐渐被泥污覆盖。袁路也沉默,只是眼睛却没闲着,时不时地就会看她一眼,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一公里的路,足足走了二十五分钟,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从嫆嫆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比起周围的建筑,学校新得就像P上去的,地标建筑一样格外显眼。一进村路就好走了起来,几个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将泥泞的大山抛在了身后。
天已近黄昏,站在学校宽大的门前,从嫆嫆一行学着袁路的样子在门口旁边的水泥地上搓着脚下的泥,搓完就跺跺脚,然后再搓,再跺。看得出来,他很珍惜这个新学校,都舍不得带进一点泥去。从嫆嫆又想起了上学的时候,她给了他一本英文版的《哈利波特》,他似乎也很珍惜,从未打开过。
从嫆嫆突然扭头莫名其妙地瞪了袁路一眼。袁路也同样就算看到了也不理她。
刚停了一会的雨又开始落,不一会儿就将门口上搭的石棉瓦拍得噼里啪啦作响。
袁路打开门,熟门熟路地将众人往前引,偶尔他会发出一声压抑的咳嗽,每次咳嗽他都会将肩膀压得低低的,像要把咳嗽压回气管里。从嫆嫆听不得他咳嗽,消失了十几年的习惯开始复苏,她手里的伞不自觉地举到了袁路的头顶上。
袁路放在嘴巴旁边的手呈握拳状,转头看从嫆嫆的时候紧闭着双唇,又极其细微地咳了两下,脸色比那会儿的时候更白了些。他没有推辞,也没有说谢谢,任由她为他打着伞,只是加快了速度,绕过前面的教学楼向后面刚盖好的一排红砖瓦房靠近,指着中间的一间,说:“这是老师们的小会议室……”
“嫆嫆!”
众人循声回头,隋靖和一男一女站在西南方的小屋外面,看着众人没心没肺地笑得灿烂无比。他们每人端着两盘菜,疾步走向他们。谁都能看得出,隋靖的高兴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一点都没有外界传言两人要分手的迹象,倒是从嫆嫆,装都懒得装一下,看向隋靖的双眼中透着阴森森的寒意。袁路最会察言观色,视线在隋靖和从嫆嫆身上溜一圈,在门口接过了隋靖手里的盘子,说:“我来就行,你们说说话。”
从嫆嫆的脖子冲袁路的方向缓缓转了90度,眼神在埋怨他多管闲事。袁路继续装看不到,招呼着众人进屋。
其实,袁路口中的“你们”是泛指,范围广,不局限与隋靖和从嫆嫆两个人,但大家都很自觉,就连隋靖身后那个一直盯着从嫆嫆的女人也不例外,和众人一起进了屋,只不过,她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眼神中没有八卦,只有担忧外加一点点的醋意。
雨又大了起来,檐廊窄,挡不了多少雨,很快就把从嫆嫆干了湿、湿了干的衣服又打湿了。隋靖再愚笨也知道自己欠她一个交代,想了想便先一步走到了隔壁房间,见她没动,便柱子一样杵在门口。
从嫆嫆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如果不是因为袁路在,她真想在隋靖面前再抽最后一次风。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峙着,隋靖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而她不看他,看的是那个一步三回头的女人。两人的目光终于还是碰上了,在那瞬间,她的下巴向外抬了一抬,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