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未知之事需要修为,只是观天象,我还是能应付的。”杜若水汗颜,她确实没接受正统的修行,只是掌天象,见吉凶是上天所赋,祖宗所传,也是能否当任族长的参照,不是后天历练就可以掌握的。
“这个月的信件,今早太着急,忘记给你看了。”夏府的事情,杜若水从来不瞒着苏锦。
“所以,如此看来,那个人是故意让你进宫的。”苏锦看了个大概,自顾自的思索着,“从将军的信中看,订立盟约的事鲜有人知,这个人肯定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将军并没有提到盟约一事有何不妥,而这个人明显想让我们知道订立盟约于夏府不利。今日在宫中,情急之下,你若和盘托出此事,难免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夏府在朝中熟知不多,出了事,最可能庇护我们的,也只有她了,可是……”
“可是就算夏府的人,知道她与夏府渊源的,也是少之又少。”杜若水低声说出苏锦不敢说的话,眉头紧锁,顿觉后怕,“今天是我大意了,还好信中的事没跟太后多说。”
夏府握着军权,这些年一直低调,与朝中臣子结交甚少,却一直承蒙太后关照。老将军曾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惊动懿正宫。
“那么,这位藏在暗处的高人,目的是什么呢。”苏锦眉心拧了个结,“不对,他似乎,更像在试探什么。”
“我也这样想,虽说我们的秘术和鼎木巫术容易互相感知,只是,好吧,以我的修为,对方若真想隐藏,我确实察觉不到什么。”杜若水不情愿的承认。
“所以?”
“所以你觉得,该如何是好。”杜若水知道,苏锦对自己有心结。但事关夏府的事,她从未糊涂过。
“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苏锦答到,“我们在明,若想对抗,也只能等他先把尾巴露出来再说。将军说明年守城期到后,不日可归,还需他来拿主意。”
“好。”杜若水点头,算是赞同,有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今天,遇到了谁吗。”
“一个男孩,是宫中的人。”苏锦方才想起雪堂街的事情,如实道来。
“你做得对。”听完苏锦的话,杜若水捻住衣角,有些伤神,“最近,不要让蕖儿出府了。”
“好。”苏锦答应道,知道杜若水隐隐预知到了什么。若真是那一族的血脉,杜若水有预知后事的能力,也就不奇怪了。
就像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杜若水相信苏锦的判断一样,对未知的可能,苏锦虽觉得不太靠谱,也从来不反驳。
……
“御马监里的马,果然性子烈。”陈扶风叼了根稻草在嘴里,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
那两个人胆子也够大的,就定定的站在路中央,像上书房里面的千年古木一样,要不是他把自己的小命抛到脑后,狠狠掐了马儿一下,这撞上去,非死也得重伤。
不过,接住他的那个人,武功肯定在自己的教习师傅之上,就是心思太重了。
西什么呢。刚才的话被打断了,陈扶风也不知道她们住在哪儿。陈扶风看那小女孩单纯,是个可以结交的玩伴,本想问清楚她是哪个府上的小姐,不过年长的女人似乎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有意避之。
看她给出去的那锭银子,像是金漆花银,啧啧啧,出手真是大方,应该是城中的名门望族。
陈扶风原本应该回自己之前偷偷跑出来时走的矮墙,那里还有拿着绳子等着接应自己的小太监。
可他想的太投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和门前。
“统领!你看那个是不是?”一声大喊让正在分神陈扶风清醒了,发现自己走到了大门,那八九不离十是来逮他的人,他下意识的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闷头快跑。
只听身后一阵风呼啸而过,陈扶风的脑门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肚皮,然后他弹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他这才明白,没从马上摔下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您没事吧!”那个被撞的人倒是稳如泰山,扶起摔在地上的六皇子,刚才只顾着截住他,别让人又跑丢了,就直接翻了几个跟头过来,距离没掌握好,失误了失误了,“得罪了,小人该死。”
“没,没事,你是御林军的统领吗?”陈扶风摆摆手,暗道不妙,看来是惊扰了皇祖母,完了,这要让父皇知道,回去又得面壁了,说不定几个月都不能出来了。
“见过四殿下。御林军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统领大人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他们把城里翻了个底掉都没找到人,正不知怎么保住自己脑袋的时候,还好这个四皇子慢慢悠悠的自己出现了。
陈扶风被一队人马围的严严实实,走向懿正宫的方向,心底无声的流泪。
进了懿正宫,先向皇祖母和皇后行礼,悄没儿声的环视了一周,跪在地上的都是自己宫里的宫人们,这些人吓坏了吧,肯定在心里把他骂惨了。
“你瞧瞧,成什么样子。”罗太后看见陈扶风一身的灰,黑下脸来。气压低到旁边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陈扶风感觉后面像火烧一样,估计是肿了,揉一下吧,没关系的,一个声音在心里叫嚣着。于是,在场的人,也只有这个罪魁祸首忍不住疼痛还敢动。
“你怎么了。”陈扶风的小动作不出意料被发现了。
一旁的大统领发怵,小祖宗啊,对不住您了,可千万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啊。
“皇祖母,您消消气,我今天救了一个人呢,是不是也算将功折罪了?”陈扶风开始昧着良心编瞎话。
“哦?说来听听。”太后把不相信全写在了脸上。
“禀告皇祖母,孙儿今天……恩,出门历练,遇到一个姑娘从树上摔了下来,怕她受伤,就在下面做肉垫,接住了她。这不,我屁股现在还疼呢。”说得自己都信了,陈扶风夸张的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那你说说,你犯了什么错。”
“私自出宫。害皇祖母担心了。”陈扶风恭恭敬敬道。
“还有呢?”
“还有……”陈扶风一时间想不起来,难道是最近犯的错太多,找不到重点了?
“口若悬河,罪加一等。”这罪名,定的一针见血。
陈扶风前一秒还沉浸在逃过一劫的快乐中,此刻彻底绝望了。
“孙儿知错,甘愿受罚,请皇祖母处置。”投机取巧不成,那就端正态度,说不定还能得个从轻发落。
“四皇子少不更事,闭门抄书一月。”
小书房的书都快抄烂了,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本,哪里用得着一个月。
罚的不重,陈扶风舒了一口气,刚想谢恩。
“至于你们,护主不力,留着何用!”罗太后疾言厉色。
此话一出,一众宫人面色惨白,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皇祖母恕罪,皇祖母恕罪,还请皇祖母饶他们这一回。”陈扶风立即跪下,接连磕头,叩头声显得格外响亮。
沉沉的砸进在场的人心里。
“孙儿再也不敢了,您让孙儿抄多少书都行。”
“殿下啊,您不要磕了。”一旁的宫人心疼的不得了,一直照顾陈扶风的老太监都快急哭了。
“按人头算,抄一本书换一条命,书从学士府的藏书阁里出,你可愿意?”罗太后看着陈扶风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问道。
“愿意愿意!”陈扶风怕皇祖母反悔,赶紧应下。
“那好。”太后点点头,“哀家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谢皇祖母,孙儿告退。”
“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翻篇儿了。
“母后,刚才风儿若是不求情,您会拿那些宫人怎么办?”皇后小心扶着罗太后,笑着问道。
“唉,那些人要有你十分之一的聪明,也不至于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了。”
“四皇子虽然贪玩,但本性纯良。和他母妃很像。”
“是啊。可惜了。”太后叹息道,“我一直在想,兄弟里没有和风儿年纪相仿的,他老想着往宫外跑,是不是太孤单了,老这么罚抄书也不是办法。”
“母后的意思是?”
“从文臣武将的孩子里,给他寻个玩伴吧,做伴读。”
“是,儿臣遵旨,明日就去办。”
“难为你了,这些年,你做的不错。”
“母后谬赞了,都是分内之事。”
“风儿生性不羁,为防以后被人利用,还应加以管束。”
“儿臣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