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定远县衙外熙熙攘攘聚满了人群,议论纷纷。
然而,大都张头张脑地观望着,没人进去伸冤。
值班衙役也是一阵不解。
平日里这些个刁民,不是挺喜欢告状的么?
今天不收例钱,怎么反而无动于衷?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眼中的刁民,早就成了惊弓之鸟。
衙门八字开,没钱莫进来。
告状除了要交例钱,便是交钱进了县衙,也未必就能打赢官司。
以往县太爷审理案子,可不是跟你讲有理没理,而是看原告和被告谁给的银子多。
银子多的,没理的也占三分。
银子少的,便是占十分理,也没了理。
若是有人胆敢不服裁判,让县太爷丢了面子,轻则一顿板子,重则下狱发配。
多少原告竖着走进去,横着走出来。
这样的衙门,百姓视为恶鬼,避恐不及,对官府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的信任。
所以,即便此时此刻不收例钱,升斗小民心里也疑神疑鬼,畏首畏尾,根本不敢进去。
实在是潜意识里已经产生了恐惧。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新任的县太爷会出什么幺蛾子!
“老李爹,你家的水田不是给人霸占了吗?干嘛不进去申诉,说不定县太爷帮你给要回来了呢?”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妇女对着一名年过七旬的老头道。
那老头一听,顿时就慌了神,唯恐被衙役听到,强行要他进去申诉,连连摊手道:
“你别乱说,无有此事,无有此事!”
“你怕什么,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信官府还能把你怎么样?”
“我说牛二嫂,你是不是存心害我?你家二狗子前几天不也被人打伤了,你怎么不进去告呀?”
那中年妇女见自己的花花肠子被识破,脸色一沉,赶忙转移话题,说儿子已经好了。
其实,中年妇女怂恿李老汉,无非把他当枪使。
若是县太爷接了状子,替李老汉要回了田地,就说明这个县太爷的确是个好官,她大可放心去申诉,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反之,若李老汉有个三长两短,证明县衙放告根本就是个幌子。
那她的委屈也就甭申诉了。
百姓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然而从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进去告状,只是观望。
这让值班的衙役一阵恼火,可总不能强行让人告状吧,毕竟没这个道理。
无奈,值班衙役只得如实告知班头耿春,这些刁民不愿告状。
耿春得知此事后,也感到很是意外。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个刁民平日里都有怨气,也没少被人欺负,免费告状,肯定会一窝蜂找县太爷申诉。
尤其是定远县的恶霸皮休,平日里横行乡里,百姓大都受过欺负。
那可是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分的角色。
耿春原想,这次包拯放告三日,皮休免不了被人状告,那时候就有包拯的好果子吃了。
包拯区区一个七品知县,断然不敢招惹皮休,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无人申诉,这倒是奇事一件。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有人告状,岂不就证明他们这些当差的平日里没少压榨百姓么?
届时,包黑子肯定会追根刨地,终究对他们不利。
耿春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又将此事告知了县丞范文谦。
“怎么会这样?”范文谦满脸疑惑,“若是没人告状,岂不是让包黑子怀疑?到时候问起来,可就麻烦了!”
耿春道:“大人,那些个刁民都不告状,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