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不是一个热闹的村子,它隐在山中,静得像没在草丛里的石头,何况,不久前又经历过凶案,这村子比以前更静了,只是这静,是一种压抑的,透着凄凉的静。
马行到村口,任回和杨涣就提住了缰,跟随来的四名衙役也都放轻了马蹄,生怕搅扰了这里的安静。
一名来过的衙役在前引路,将众人带到了刘闵公的宅院前。
开门的是一名壮汉,来过的衙役认得,这壮汉是刘家的家奴,曾在公堂上指证过凶犯。
“他们来的时候,也是小人开的门,哎——,小人这个后悔啊,怎会给这个畜牲开门呢?”壮汉边向里让着任回和杨涣,边不住地埋怨自己。
壮汉将杨、任二人让至中庭的会客房,便去向家主通禀,只一会,便回来了,身后跟来一持重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冲二人施礼道,“抱歉得很,翁公因失子之痛,悲伤至极,以致身体欠佳,现抱小恙,不能见客,在下是本宅管家,如今宅中内外事,暂由在下料理,二位有事尽可说与我知,我能理则理,理不了的,再去请翁公意。”
杨涣道,“别无他事,仍是为凶案而来,须得复查一番,还望主人翁予以方便。”
“这个自然,查案大事宅内上下皆当配合,二位差官有何吩咐,尽可示下。”
杨涣见管家客气,主人通达,也就放了心,提出先查验凶案之地,管家随即就带了二人来到后宅三公子的房间。
房间因已查验过,所以收拾得十分洁净,已寻不到任何线索,二人只能站在屋中,环视四周。
杨涣微叹了口气,道,“查验结果我看过,写的是,窗闭门掩,男子只着小衣死于床下,颈部致命伤一处,为利刃所割,别无他伤,男子当场毙命,女子赤条,下身有污,被奸之迹明显,身有十五处伤,血肉模糊,其状惨极,致命一处在胸部,为尖刃穿刺入心。”
任回忿道,“凶犯的杀人手段娴熟,一刀直取要害,应是惯犯,奸杀女子的手段残忍邪恶,想是邪念久抑,以此种手段尽泄其恶。”
杨涣继续道,“门有撬痕,盖贼从门入,至床,先杀男子,后胁迫女子,施奸暴,其后虐杀之,计屋中所失,首饰珠翠若干,金银器皿若干。”
“然后呢?”任回问。
“只就这些。”
“没有其它发现?”
“没有。”
任回再环顾一周,搓了搓手道,“看来,这里没什么可查的了,能做的只是凭想象复原当时的状况。”
杨涣点头赞同,“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就出了屋,径往前院走来,管家与那名开门的壮汉紧随一旁。
来到前院,杨涣先去瞧置在院中的两辆车,就问壮汉,“那晚,来人的车停在哪里?”
壮汉手指两辆车的一侧,“就停那里,是挨着停的。”
杨涣走到车旁,在地上寻看了一番,问,“据游徼说,他是在停车处看到了几滴血,才断定借宿人就是凶手,那血迹在哪儿?”
壮汉比量着距离,指着一地说,“好像是这里,早就扫净了,看不到血了。”
杨涣站到所指的滴血处,问,“他们住哪里?”
壮汉的手指越过两辆车,向前指道,“就那间屋。”
杨涣抻头向那间住屋瞧了瞧,心中已有了数,扭脸去看任回,见任回正在瞧着自己,就微点一下头,任回会意,也点了头。
几个人又来至住屋,进到屋里,见里面简易干净,也别无发现,杨涣蹲到上炕,推窗错缝向外望了几眼,又跳下来,向任回摇摇头。
任回微微一笑,手拉门扇来回开合几次,问,“这门轴是刚刚涂过油的吗?”
壮汉挠了挠头,“大概有一阵子了,至少有十几天了吧,哦,这事大都是刘伯在做。”
“刘伯?”
管家忙道,“啊,他是我们宅上的老人了,平时干些零星的杂活,闲时就扫扫院子。”
“哦,扫院子?”杨涣道,“那日早上,开院门放赶车人走的可是他?”
管家微一犹豫,道,“门虽是他开的,但错不在他,只是他总为此事自责不已,如今已病在床上了,还求二位官差暂时莫去问他。”
“是啊,”壮汉也道,“那个畜牲犯事,刘伯怎会知道,咱这村的人都太善良,把人都往好处想,哪里知他是个畜牲。”
说话间,几人走出住屋来至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