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瑶的眼睛是紧闭着的,就在辛冉转过青石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已经不能再去看他,他的身体已经被欲火炙烤得恣意膨胀,她若是还要坚守住自己的脆弱得已经不起轻吹一口气就会崩溃的防线,就只有闭紧住双眼。
她忽地感觉到了一股热浪压向她,她知道那是辛然炽热的身体向她压来,她未来得及睁眼,脚下却做出了反应,她连退出两步,眼睛随之睁开,她看到自己所退的地方恰有一片茂盛的灌木,随手扯过一丛枝叶遮在身前,大声喊道,“好了,够了,你停下,不许再过来了——”
她这次发出的声音竟是真很响亮,喊声响起时,惊飞了几只窝在丛林里飞鸟。
辛冉明显是被这喊声镇住了,也吓着了,他不仅没敢再向前移步,却向后退了两步。他听到紫瑶的声音不断在谷中回荡,他立刻紧张起来,于是,眼睛警惕地向四外的灌丛搜索,一边搜索,一边向大青石外退去。
紫瑶的喊声也喊醒了自己,她看着辛冉转出了石头,在她眼前消失,她还想再喊一声,可喊什么呢?她愣愣地望着辛冉消失的地方,难道她真的已将自己从陷潭中挣扎了出来?她将背抵靠在石壁,舒缓着呼吸,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在一一回想着,回想着,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忍不住再次扭过头去,瞧刚才辛冉出现和消失的地方,辛冉没有再从那里出现,难道,这就结束了吗?难道,自己想得到的结果不是这样?既然不是这样,又为什么抗拒这呢?可不抗拒的结果自己能承担得了吗?她在想,闭紧了眼想……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喊声从浓密的灌木丛中传来,由远而近的不断传来,紫瑶听出,那是她带来的家仆在喊她,她没有出声,她知道,家仆正向潭水这里走来。
果然,不多时,她就听到青石外家仆显得异常兴奋的声音,“辛老爷?辛老爷——,我们家夫人呢?老爷看到我们家夫人了吗?”
“在那后面。”辛冉的声音很平静,也很疲惫。
“哦——”家仆应了声,就要往大青石来。
“等等,”辛冉喊住了家仆,“你不要过去,就在那里等着。”转过头,辛冉看到一名与家仆一同下来找寻的兵卒,就说,“你立刻上去,把那两个丫鬟叫下来,再问一下夫人,带没带多余的衣物,一同取来。”
兵卒应声,正要返身,辛冉又叫住他,“另外,你叫刘挺寻一个隐秘的地方,生一堆火,叫其他人脱了罩衣,结成帷挡,圈严了等着。”
兵卒再应一声,返原路上去了。
冯氏是同两名丫鬟一同下来的,她下来后,只瞟了辛冉一眼,辛冉正坐在临潭的一块石头上,很疲倦地坐着,他也只瞧了冯氏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冯氏在紫瑶家仆的点指下径直就去了青石后面,她来时,因怕山里阴冷,故带了挡风的斗篷,又为紫瑶想着,就带了两件,一并都拿了下来。先将斗篷都披在紫瑶身上,便问长问短起来,一阵查视,见身体并无大碍,就同丫鬟一起,搀定紫瑶上山了。
刘挺办事还算周全,火已生起,帷挡也拉好,选的地方,两面岩壁两面密丛,的确隐秘。
冯氏命两个丫鬟将紫瑶扶进帷挡里,伺候着烤晒湿透的衣物,又安慰了紫瑶几句,就走了出来,她见紫瑶的家仆正在收拾随礼的挑子,就走过去。
紫瑶的家仆的确忠实,在紫瑶滑下草坡时,他便扔了挑子,虽没有像辛冉那样跟着往下滑,但他却最先去寻下崖途径的人,不过,他并没有找到路,下来的路是他硬趟出来的,为此,他的衣服被划成了一块破布,身上也划出了许多血痕,有一名兵卒就跟在他身后,他被家仆的奋不顾身感动着了,便在冯氏面前赞许了几句。
冯氏走到家仆近前时,看清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汉,人长得挺精神,身上的破衣被徐来的山风吹得片片飘摆,突然心下发软,就很关心地理了理他身上的破衣。
家仆吓得惊慌失措,忙躬下身,道,“夫人,夫人有什么要差遣小人的?”
冯氏收回手,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家仆没敢抬头,脸垂向地,回道,“小人叫李信。”
“嗯,李信,你在李家多少年了?”
“小人自幼就投在李将军府做事,算来,二十年是有了。”
冯氏微一点头,“嗯,难怪那么忠,紫瑶有你这样的仆从,也真令人羡慕的。”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帷挡,又道,“哦,刚才我在上面好像听到下面有喊声,应当是紫瑶喊的吧,我听不太清,你当时离得近,应该听得清她喊的是什么吧?”
李信怔了怔,脸颊微红,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道,“小人——小人也没听清,多半是我家夫人见到或是踩到什么奇怪的虫子,惊喊了几声,这里深山老谷的,那个地方从来没个人去过,什么蛇了,虫了,兽了的一定很多,我家夫人自小长在深宅大院里,金枝玉叶的身子,见了这些东西一定害怕,免不得要喊几声,除此之外,恐怕也没别的了。”
冯氏左右歪头想看李信的脸,却无法看到,若想看真切,只能蹲下身去,冯氏可不想那样做,她“哼哼”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冷笑还是讪笑,身子移动,却是向几名坐地休息的脚夫走去。
“刚才,是谁丢了轿子?”冯氏用锐利的目光扫着四名脚夫。
其中一名脚夫怯生生站起身,“是我,夫人,不过,我可不是丢了轿子,是脚下打滑,没站住。”
“是吗?”冯氏盯着脚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