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相见不相识”,也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他们自打转学以后似乎受了圣人传授,时间不到两年,就比人多长了一个脑袋瓜。那气势,好不逼人。
昨夜失眠,头有千斤重。好在语文不难。化学感觉过不了六十分,理科成绩,却也在意料之中。
数学考得够惨!政治仅考了五分“时事”,我却背了好几百题。
黄芳那妮子,真刁!正巧与我并排坐着。见了面先对着我笑,而且那笑容要多复杂有多复杂,只差没喊一声“哥”。逼得我将试卷拿起来,趁监考老师不注意,让她瞧上几眼——那眼睛比鹰吃鸡崽还敏锐,钢笔在纸上记着、眼睛却和激光扫描差不多——这样子也就够可怜的,出了考场,却还要画蛇添足地埋怨一通:“简直看不清!下次考英语,一定要发挥眼睛的功能。”
到了没人的时候,她买了两支冰棍递过来。我说我不能吃这个,我牙痛。她难为情了片刻,一下就跑远了……
“四大金刚”相聚。说是友谊一场,今日一别,不知几时才能相见,看场电影吧。一来换换脑筋应付明天的最后两场考试,二来也算是一个纪念,一个永久的纪念。
小莲戴着眼镜,文文静静的,坐在我旁边。她一边看着银幕,偶尔,又极快地望我一眼。似乎我刘辛马上就要从她身边溜走。她不说话。我知道她想说话。可是我想了几个话题,都没有说出来。相聚千日,终有一别,未来的情景会是何等样子?
心里酸楚楚的,还有些沉重。
从厕所出来,头一昏,胃里一阵恶心,差点摔倒。我忙扶着墙壁,头搭在肩上,等着两眼的金星散光了,才慢慢走向旅店。
为了考学,人都玩了命。仿佛生命一钱不值、死又何足惜?物理又考得很狼狈。人不能为自己所爱的奋斗!一向偏科,这才尝到其中滋味。本来英语是自己的强项,可是听说仅占总分的30%。那么,即便考个满分吧,也才能添个总分的零头。
仿佛大病一场,头晕,耳鸣。昨夜天没黑就盖了棉袄躺下,一直到了太阳照在屁股上,我才挣扎着坐起来。辛辛苦苦拼搏这多年,我还从没有如此疲惫过。看来人活的就是点精神,精神松懈下来,骨头就要散架。
“凑合”成了大家的口头禅,好像所有考生都一个感觉。每当他人问及成绩,好也答“凑合”赖也道“凑合”,反正就这么个感觉,你谁也套不出实话来。
我也回答“凑合”,是觉得它是个中性词。不高不低。答“好”吧,万一到时候名落孙山变成笑柄;答“糟”吧,又让人想你念了这么多年书、是吃冷饭的么?
我把所有的草稿纸收起来,卷了一小捆,塞到一个角落里。然后把数理化之类的课本,都统统搁进纸箱。我很不愿意再接触它们,我想离它们远一点,再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