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只许胜不许败
不知怎么,这几日,我也迷信得很。总是身不由己地想到考学方面去。比如吃酸杏,冷不防就要数一数吃过的杏子。总数如果是13个,就将其分成1和3,然后二者相加得4,那么就证明今年考试能突破400分大关;总数如果是18个,将1和8拆开相加得9,编不出花样了,就联想“9”跟“有”谐音,那么,又可证明自己榜上“有”名了……总之什么方便想什么,只要能得出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睡觉前,我居然抓起阄来。
我分别在纸上写了“成”与“不成”的字样,团起来撒在地上,然后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学着道人诵经的样子,念念有词。几分钟后睁开眼,犹豫再三,终于顺手抓起一纸团、迫不及待地拆开——居然是个“成”字!
成功在远处,就是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叫我担着惊受着怕,叫我神经兮兮地紧紧跟着它,生怕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它突然逃之夭夭,无影无踪……
要上县了。
整理好几本临时查阅的书本,伏在桌前,望着用过的一张一张草稿纸,看到它们被扔在纸箱里和床头下,我的心里猛然涌起一种悲壮的感情。
母亲在院里铲韭菜,小妹还没有去放羊。她们正忙着准备菜饼、要给参加“战斗”的人一顿美餐。我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票子,想昨夜老人将一点积蓄递到我手中的情景,不禁深深懂得:这些临行前的嘱托,比“壮行酒”更叫人难以下咽。
小妹穿着缝补过的衣衫,化肥也需要钱、水费、电费、油盐酱醋……“啥都要钱哩!”听着老人重重的叹息,我将日记本划出几道深深的印痕。
外公八十几岁了,拄着拐杖,头颤巍巍的,人问他“好”都听不清。可是走进我房间,看见满桌满床皆是书本,便拿在眼前瞅了瞅,出门说了三个字:“能——考——上!”
亲人企望愈深,我心头愈重!
领了准考证,明天进考场。大家凑在一起,嘻笑怒骂说东道西,仿佛都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到一个风景点来旅游的。都谈了考不取以后做什么的打算。有人说要利用本地资源开砖瓦厂、有人要一个人闯世界去,更多的,说是考不上就补习,“不到八十岁、誓不罢休!”那样子,比项羽的破釜沉舟,更叫人敬服。
我听着大家的议论,把要说的话都憋在肚子里。我想,众多的压力,迫使我只许胜不许败,这种西楚霸王式的境地,使我没有了半点退路!我能说什么呢?也许到了中考结束,才是我说话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