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戴权宣旨完毕,众人山呼万岁,遂起。
水溶等人上前问候,戴权因笑道:“王爷,此次盛会得陛下隆恩重赏,横竖真个选出大才哩。某虽不才,便爱和青年士子们一起吟诗作文,今日咱家也借王府宝地,沾一沾文气了。”
水溶笑道:“内相说笑。荣幸之至,不敢请尔。但请内相与吾等众人,一同评判甄选佳才。”
众人又上前与戴权打招呼,迎着戴权欲往里走。正这时,忽听唱名小厮声传,太上圣旨到。众人看时,便见十余个小黄门拥簇着一个头发皆白的老太监,呼啦啦走进来。
戴权一见,脸上不禁一抽。那老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太上皇心腹大太监,夏守忠是也。当年戴权跟着永王时,夏守忠跟着景隆帝,于戴权等诸太监,便是活阎王一般。故一见之下,心中生起惧意,但转瞬即逝。
戴权便上前拱手道:“咱家刚到,夏公公亦到了,今儿这上元诗会,可算大发了劲儿了。”
夏守忠一见戴权,心道,往前数十年,哪轮到你这么跟我说话。便皮笑肉不笑拱手道:“噢,是戴内相啊。恕我眼拙,方才没认出来。”
戴权不软不硬碰个钉子,也不说话。早有北静郡王水溶等一众高官贵爵上前,与夏守忠问安。尤其四王八公一脉老人,与夏守忠十分亲密。
略寒暄一会儿,夏守忠称宣旨。众人忙跪,只听夏守忠道:“奉,天承运,太上皇帝,制曰:朕闻上元诗会,竞选贤才,特手书一副,赐在诗魁。钦此。”
说着夏守忠使几个小黄门展开一副手书,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草书大字:“旷世贤才”。
水溶等忙山呼万岁,起身接过。夏守忠不多说话,转身自去。
诸王贵爵心中暗自思量,“往年诗会,未见太上、今上给旨,今年意在何为?”
一众青年士子则为二帝圣旨欢呼。一旦得魁,便得今上所赐玉如意,有执玉觐见之权;再有太上手书,不异于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一众士子,心中狂呼,寒窗多载,满腹才学,此时不发,更待何时。遂呼朋引友,大作其诗。场面一时狂热不止。
贾珠亦兴奋起来,苍白脸颊红潮显现,低声喃道:“可写个什么好诗来。”遂又似想起什么,脸色复白,转向雨村笑道:“愚兄竟痴了。有词书双绝雨村在此,愚兄怎想到那诗魁之名了。”自嘲一笑。
雨村忙称不敢。只王助、李邦二人不动声色。宝玉自不认为二帝所赐有何珍贵之处。众人自又回往飞亭,取酒酣饮,调节情绪,酝酿诗文。
此时,已有士子作出诗文。亭中管事的忙使人抄录几份,分报主亭与诸飞亭。再使唱名小厮大声读了,众人摇头品鉴,不时点评几句。远处慢传管竹丝弦之乐,端的热闹温馨。
雨村早打定主意写出好文,未成想太上、今上两道旨意恩赏,似天上掉下馅饼,砸在头上。说不得,更要好好搜出一篇千古名作来。
却只不急,因与贾珠、王助、李邦、宝玉等人,吃酒说笑,酝酿情绪。
这时又见贾琏带几人走来,贾珠等人忙起身相迎。因见贾琏把手向贾雨村一指,望向身边几位,笑道:“这一位便是词书双绝贾雨村兄,今日你们可是得见真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