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众人闻听内阁首辅陈平大人到,俱都围拢过来。早见北静王水溶陪着陈大人一众人等,缓步进来。
甫一进,早有各色高官贵爵纷纷抢前问候,陈平面无异色,一一回礼,态度谦逊平和无二。
待寒暄片刻,水溶便携陈平等一众高官,自往主亭里去。陈平略交待几句,留下周康等人自去。
待水溶、陈平等人一走,早有各色青年才俊纷至上前,抢声问安。
“周大哥安好!”“给周大哥请安!”“有为一向可好!”诸般声音,络绎不绝。
待雨村看时,只一个被围住的青年,面如冠玉,骨秀神清,被众人围拱着,面上却丝毫不见骄色,只含笑一一还礼,或与人拉上手,说笑几句,不时有大笑声传出。说不出一种倜傥风流,儒雅不凡。
四围人多,上至取了进士功名的谦谦士子,下至类似林立、陈鹏这样纨绔小子,脾气秉性各不相同,只那青年一人对礼寒暄,偏无人感觉受到冷落。只这一番魅力,世所罕见。
雨村远远看了,又见林立、陈鹏两个,上蹦下跳,抢着道好,心中不觉莞尔。此时宝玉也来拉他,嚷道:“周大哥来了,咱们快去问安。”便拉着雨村等人上前。
那边周康与众人一一见礼,缓步前行,过得片刻,方临近雨村等人处。但听宝玉高声叫道:“周大哥,新年安好!宝玉给你请安了。”
贾珠在一旁亦道:“有为贤弟,最近可好!”可见两人自有交情。
周康与众人寒暄,眼睛早瞥见到这边贾珠、贾宝玉诸人。见这些人中,一个身高颀长、玉树临风青年士子,不是贾雨村,更是何人。
却道周康与贾雨村素未谋面,如何周康一见便认出雨村?原来周康此人,心思最密。每逢与人交往,便将此人相貌特点、性格爱好、生平履历等诸多事项,画写在纸,悬于密室。每日里无论多忙时,只找出时间,步入密室,于左悬右挂的纸林中,缓步思索。于此人交往处,他只喜甚恶甚;于那人交往时,吾应说啥做啥。如此游走一圈,方算完毕。周康原本聪明异常、魅力惊人,再一番水磨工夫做得如此地步,怎能不会三言两语击中人心,俘获人望。
话说周康此举甚合科学之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那千古名士诸葛孔明先生,只在脑中构画曹操、周瑜、司马懿诸人,设身处地猜测其人所思所想,以图破之。只此为脑中构思之虚像,但非具像。前世雨村观看乒乓球,每逢大赛,便捡选人等模仿对手打法技术特点,吾方队员早有熟悉,便临比赛,岂不事半功倍。只此为半具像,非全具像。技术特点模仿对手,但人脸仍是己方队员,此为半具像。及诸科学技术发展之仿真学科,或曰数字孪生,便更进一步,不仅性格特点逐一模仿,便是外在样貌,一般无二。此为全具像。只雨村所在之世,仿真之学科发展,未达如此先进地步。但此为学科发展之方向,为公众所识。想那梨园子弟供奉唐明皇为其业之祖,依此理论,假若仿真学派有意寻根逐祖,便认周康为祖师,于理亦通。
闲话少叙,且说那雨村纸页,早见悬于密室,雨村音容相貌,周康早烂熟于胸。便是雨村先考,贾公相者再世,许公晃者重生,恐怕也比不得周康更了解雨村。只一样,人算不如天算,谁又想到,雨村躯体内早换了灵魂,一番苦功,尽数打了水漂。
且说周康闻听宝玉等人呼唤,便缓步前来,含笑回礼,道:“珠大哥一向可好。宝玉兄弟,我那里新得了一个戏班,闲时到愚兄那里去顽。”又与王助、李邦见过了礼,便向雨村道:“此位兄长面善,不知……”
贾珠忙给介绍。周康长揖一礼,笑道:“久闻词书双绝大名,如清风洗耳,今日得睹芝颜,三生有幸。”
语音温润,端庄凝重,敦厚平和,使人稍接,便心生好感。
雨村自从林立、陈鹏处听得周康人物风流,早生攀交之心。但见周康风流倜傥,更胜闻名,心中甚喜。只有一样,似周康这般十全十美之人物,世间果有?
心中之虑稍闪,便被雨村放过一边,上前作揖道:“久闻周兄大名,今日得见,实慰中怀。”
周康笑道:“贱名不足挂耳。吾草字有为,如贾兄不弃,便兄弟相称,何如?”端的没有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