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陈循的心中,他早就不是文人了,最起码不是那群心心念念往上爬以及为自己和家人谋取私利的文人了。
但,实际上他还是文人,他自己的想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
现在朱瞻壑这么一说,他自然是感觉很别扭了,但却又无法反驳。
“那……出发以后是我做主还是……”
陈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朱瞻壑计较,因为他也没法计较。
“我不都说过了吗?”朱瞻壑很是奇怪地瞥了陈循一眼。
“你们都有各自擅长的地方,如果是产生冲突了,那就交给三凤做主,在这方面你不如她。”
“但如果没有产生冲突,不需要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话,那一切就都交给你做主。”
“如果就某件事情你们产生意见相悖的情况,那就暂停一下,无论是你们自己解决也好还是传信回来给我也罢,总之要保证稳定。”
说到这里,朱瞻壑站起了身,重重的拍了一下陈循的肩膀。
“应天到浙江一带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也知道,达卡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你也知道,木尔坦和这两个地方差不了多少,都是耕作的好地方。”
“帖木儿帝国曾于永乐初年的时候决定东征我大明,若非帖木儿不巧崩逝,那么我大明就不可避免地要与他们一战。”
“所以,帖木儿帝国的狼子野心你我都是知道的。”
“拿下木尔坦,一来是木尔坦西边的沙漠和高山将会成为我们阻隔帖木儿帝国的第一道屏障,二来是可以成为我们重要的产粮地。”
“一定,不容有失!”
“是!”
直到这时,陈循才真正正经了起来,不复方才那副精彩纷呈的表情。
“去吧。”朱瞻壑摆了摆手。
“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虽然只有三百人,但都是从我的护卫所里挑选出来的,保证你安全抵达达卡是没有问题的。”
“等你与三凤会合之后,安全问题就能够彻底保证了。”
“不过,要谨记一点!”
说着,朱瞻壑从袖兜之中掏出了一枚令牌,交到了陈循的手中。
那是他父亲朱高煦的令牌。
“此行,危险还是有的,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德里苏丹的诱敌深入之策。”
“所以,当遇到危险的时候,若是能全身而退,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能……”
“你与三凤,一定要活着回来!”
陈循微微一怔。
在陈循的印象里,朱瞻壑其实是一个比较冷血的人,因为朱瞻壑虽然行事风格与武将相同,但却没有武将的人情味儿。
在草原、在安南、在倭国,随着朱瞻壑征战四方的将士们,在负伤、战死之后,得到的就是冷冰冰的补贴,从来都得不到朱瞻壑的一句安慰。
其实陈循也知道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因为只有一视同仁才能真正的把一碗水端平。
朱瞻壑不可能优待和慰问每一个将士以及他的家人,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下,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还是陈循第一次听到朱瞻壑给出这样的嘱咐。
放在以前,别说是亲耳听到了,就连听说都是没有听说过的。
“您就放心吧……”陈循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您也说了,种姓制度下的德里苏丹百姓奴性这么重,基本上是不会对我明军有非分之想的。”
“最起码,以达卡城的现状来说,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闻言,朱瞻壑只是拍了拍陈循的肩膀,但却并没有说话。
从他个人角度来说,在这个时代,他是不相信任何除了汉人之外的民族的,阿三自然是更不会相信的。
达卡城的现状很好,在明军吊民伐罪之后,得到了解放的阿三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反而是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因为要从两个方面来说。
在生活品质方面来说,他们是有天差地别的变化,因为明军虽然也在压榨他们,但只是正常封建时代的收税而已,只不过相较之下他们要缴纳的赋税比大明百姓多很多。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也比在高种姓雅利安人的统治下要好上几倍都不止。
不过,这只是生活品质的方面。
从精神方面来说,这些得到了明军解放的阿三仍然是把自己放在低种姓的位置上,哪怕明军不压榨也不虐待他们,他们见到汉人也仍旧以低种姓的身份自处。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低种姓,如果是按照朱瞻壑的说法,这些阿三就是在以奴隶自处。
他们对明军予取予求,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发生,但朱瞻壑知道,以后是一定会有问题发生的。
朱瞻壑虽然有很严重的歧视,他歧视一切非大明百姓,这属于是人的劣根性。
但区别在于,朱瞻壑能够很好的把控自己的劣根性,因为他自生来就与正常人不在一个层面。
可以后呢?
如果完全统治了德里苏丹各地,汉人的进驻是必然的,到时候,朱瞻壑估计会有很多让人大跌眼镜的情况发生。
比如,之前的阿三就会有把自己的妻女送去伺候高种姓雅利安人的情况,甚至后续还有堪比倭国电影的情节发生。
比如,帮着养孩子这种的。
汉人里也不都是好人,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恪守道德标准,如果真的每个汉人都能做到,那大明王朝早就一片祥和了。
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