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谌善没着急领着二人进贡院,而是劝说似地对宋斐似道:“四公主,天色已不早,如此进贡院难以看清全相,四公主不如先作休息,明日再来?”
宋斐似望了一眼四周,仿佛没听进他的话,稍许后,应道:“物之貌相,应时而变。你又怎知,傍晚进贡院就查不到东西呢?”话罢,径直走入贡院内,祁瑀紧随其后。
周谌善见宋斐似忽视了自己的好心劝告,虽说不悦,也只得跟着他们入贡院内。
白天周谌善在这里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坚信晚上更查不出其他东西来。四公主和祁瑀愿意浪费时间,他就陪着他们浪费!
贡院内,考生座位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坐,每个座位之间皆竖着一道秋时便新砌的水泥墙,每个考生皆在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里答卷,极难互通。
宋斐似的手指在其中一张考生桌子上滑过,问周谌善道:“不知周大人是如何分配座位的?”
“考生入场前,会拿一张写有字号的纸条,考生按纸条上所写字号入座。”
祁瑀眉头一蹙,似有话讲。
宋斐似察觉,当即说:“祁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祁瑀便不客气了:“周大人早早便参加京城会试、成了大胤的状元,不知后来考生的风气。”
周谌善眉毛一挑,狐疑地:“哦?下官不知后来考生的何等风气?还请祁大人指教指教。”
祁瑀道:“本官入京会试那年,取纸条入贡院,常有考生不满自己所坐之位,要与本官换纸条入座。本官初时以为对方居心叵测,皆一一拒绝。过后本官才发现,考生之间互换纸条入座,已是常事。”
“竟有这等事?”周谌善显然不相信。在他进京科考的那年,还没有携字号入座一说,皆是由主试官挨个指定入座。后来庆光帝觉得这样太过浪费时间,才换了个轻松点的字号入座法子。在他眼里,考生一向是规规矩矩按着字号入座的,哪曾想到还有偷摸着换纸条换座位一说?
那些在贡院内监考的巡视官定然全部知悉这等风气,只是认为事情芝麻蒜皮,不予通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宋斐似道:“科考乃人生大事,考生们自然万分重视。就算是座位哪里风水不好了、桌子椅子哪里残缺了,考生们都会认为对答卷不利,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坐个好位置,坐张稳固的好桌椅。”
“不错。本官怀疑,那十二个组织作弊的人便是利用考生的这点心思,从而坐连一排。”
“祁大人的意思是,这十二个人是坐连一排考试的?”周谌善语气略显不可思议,他不解道,“十二个作弊者抽中的字号连成一排,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此之外,唯有祁大人您说的换座。就算考生之间换座已成常事,那他们又怎会知道对方一定会同意自己换座呢?若强行换座,目的岂不是太过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