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说是什么故事就是什么吧,反正我大明没有那种烂公主,只会产出独臂神尼。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得太快。”
宋歌承认自己是一个落伍的人,虽然很努力,但始终怀疑能否真的适应新世道。
都说三岁看老,他虚岁四百三十四,实岁也有二十六,三观早扎实了。
而且意志坚定难被影响,彻底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或许此生都将是演员,饰演一个现代人,而精神世界常驻在遥远的过去。
阿朱说古装戏的化妆工作比较复杂,通常整体外包给专业团队,如同一些大酒店把厨房外包给大厨。
遇到大项目化妆团队经常忙不过来,得临时雇人,她就是这类经常四处救急的专业人士。
“我是临时工。”
听阿朱口吻,临时工是值得自豪的职位。
按她的说法,凭技术是可以正式加入团队成为核心人员的。
“但那就是稳定的无聊工作了,我不喜欢。”
稳定了,就缺乏期待了。
宋歌倒是能理解:“看来阿朱姑娘喜欢随遇而安,自由自在。”
“说对了,人生无常,不要难为自己。”
有个稳定工作,住进不会四面漏风的房子,这叫难为自己?
说了这么多,宋歌也明白了。
阿朱是个龙套化妆师,可有可无,在剧组内恐怕没多大份量。
宋歌从业两个多月,知道制片人是掌管剧组钱财物的总管。
一位没份量的化妆师,去找制片人真能要来一份工作?
这恐怕得悠着点乐观。
阿朱没有直接带宋歌去片场,而是去了北影大酒店《大唐情史》剧组。
在一个套房临时改的办公室内,两人见到了刘制片。
刘制片是个又胖又壮的中年男人,皮肤粗糙,披肩长发,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做旧款的咖啡色休闲西装看上去有点不干净。
不过倒也不邋遢,如果帅点的话算艺术家气质。
办公室内除了刘制片,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是执行制片,其实就是制片人的助手。
三人抽得满屋子都是烟,有些呛人。
听了来意,刘制片很干脆,盯着阿朱笑成了一朵花:“这事不是我具体负责,不过朱小姐既然开口了,我打个招呼就是。”
制片人是剧组的总负责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插手,拍戏招人是导演的事,一个大剧组里通常有好几个执行副导演,选角通常是选角副导演的工作。
而招龙套比较简单琐碎,选角导演也不亲自做,通常外包给群头,怎么方便怎么来。
为了一个龙套工作找制片人,其实有些小题大做。
阿朱也笑成了一朵花:“那真谢谢刘制片了。”
“别生分,叫刘大哥。”
“刘大哥。”
刘制片打量着站在阿朱身后的宋歌:“他是你什么人?”
“我老家的亲友,”阿朱看上去有些无奈:“长辈托我照顾,务必给找个工作。”
“原来是亲戚,”刘制片瞟了宋歌两眼就视而不见了,转而对阿朱调笑道:“你亲戚就是我亲戚。”
两个执行制片很巴结,都很识趣地配合着呵呵笑。
阿朱微笑着打算告辞:“谢谢刘大哥帮忙,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刘制片摆摆手:“别急着走啊,我也正好有事请你帮忙。”
阿朱看上去有些意外:“我还能帮上您大制片的忙?”
“当然当然,晚上业内有个酒会,规定得带个女伴,我郑重邀请朱小姐陪我走一趟,行不?”
阿朱睁大了眼睛:“我陪您去应酬?不大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都约朱小姐好几次了,这次总该答应了吧?”
“实在不好意思,几次我都正好有事。”
“不怕有事,只要也有心体会大哥一片诚意就好。”
然后两人就扯了起来,一个请,一个推,磨磨唧唧。
宋歌始终默默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落魄不是一两天了,但也没料到为一份杂役般的工作,竟眼看着一个女孩如此低眉顺眼地求人。
刘制片和两个执行制片半躺在沙发上,姿态很不雅。
宋歌的现代化显然不够,对规矩、礼仪、体面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是社会小白,早就见多了肮脏事。
可刘制片如此赤裸裸提出阿朱晚上相陪,还是相当出乎意料。
“腌臜狗才!”
宋歌看着刘制片不由心头火起。
不过看着阿朱,也有些心头火起。
这丫头恐怕在玩花样。
关公面前耍大刀,厂公面前舞花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