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刘制片显然不止一次骚扰,一般女孩避之唯恐不及,她怎么为了旁人一份微不足道的工作,非要来求他?
这不对劲。
明知山有虎,故意送上门,不合常理。
除非另有目的。
但宋歌一时无法确认她的动机。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通常只有找麻烦才这么干。
但也不合理。
他见过阿朱身手,想找刘制片晦气好像用不着帮手。
宋歌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与当前情形挺吻合。
东厂为了增强内聚力,考察品性和能力,常给属下锦衣卫派私活,干些不干不净的事。
也就是所谓纳投名状。
林冲入伙梁山泊,也是要杀人纳状的。
没有血盟、没条人命,凭什么信任你?
这套管用,宋歌也经常干。
他是东厂掌刑,负责的并不是日常侦查刑讯,而是内部纪律,相当于执法长老。
大明厂卫系统复杂,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一大堆。
内厂、西厂存在时间短,大部分时间里东厂独大,简单来说就是锦衣卫监管天下,东厂执掌锦衣卫,而掌刑监察东厂和锦衣卫。
宋歌掌刑官是东厂内部的东厂。
以前这个职权属于内厂,大内厂由皇上直管,后来内厂和大太监刘瑾一起倒了,便在东厂设置了掌刑,继续干这个活。
这是个高危职位,身边的人必须可靠,未经考验概不启用。
不过宋歌和阿朱之间利益很浅,好像犯不着血盟。
而且故意找制片人晦气也不够明智,闹大了她会丢了差事。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哦。”
阿朱声音柔媚,有点打情骂俏。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宋歌不知道笑点在哪。
但他明白如此态度暧昧地推来推去,等于在给对方希望。
然后阿朱继续皮笑肉不笑地扯淡:“我不擅长大场面应酬,今晚也得安排亲戚住下,还是改日请您吃饭吧。”
刘制片泡妞经验丰富,果然已经志在必得:“朱小姐得给面子,你这亲戚如果还没地方住,我可以先安排进剧组住酒店。”
“这行吗,哪有临演入组住酒店的?”
“我说行就行,就看朱小姐行不行。”
“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朱小姐给个面子就什么都好。”
继续这样来来回回扯下去,要么妥协,要么翻脸。
看情形是后者,阿朱显然是故意的,虽然陪着笑,眼神却越来越冷。
宋歌冷眼旁观。
他不懂倒计时,但也开始扳指头算她什么时候会发作。
其实与人对峙,但凡“面子”两个字一出,就差不多到了翻脸边缘,而刘制片已经说了好几次。
“面子?”
果不其然,阿朱突然就发作翻脸了:“刘制片,你三番五次当众骚扰我,给过我面子吗?是不是认为我很随便?”
而且是真的很生气,面色瞬间涨红。
就这调动情绪的能力,不去演戏真可惜了。
宋歌深吸了一口气。
阿朱说见机行事,他现在算真正理解了。
事发过于戏剧性,刘制片懵了。
他恐怕完全没料到剧组里竟然有人敢对他翻脸,而且是刚才还有求于他的人。
“朱小姐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参加酒会,怎么能说骚扰?”
阿朱显然是那种容不得冒犯的人,被刘制片屡次骚扰积怨颇深,爆发得格外猛烈。
“今天游泳,明天桑拿、夜总会,我可太感谢你抬举了!”
为什么要请女孩游泳?
这个宋歌不太理解,触及知识盲区。
两个执行制片都坐直了,眼睛在宋歌和阿朱之间来回转。
“朱小姐,你可别无中生有没事找事,闹哄哄被人听到影响不好。”
“你们的意思,我冤枉刘制片了?!”
宋歌一回身把门关上了。
做事干脆点,别废话。
“让我来吧。”
他轻轻一拍阿朱肩膀:“犯不着气恼,把他们全都干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