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张津则秘密的出现在了董重的骠骑将军府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过来了,不同的是,上次过来时,这里还只是卫将军府。
董重同样没有隆重的接待他,还是保持了一贯的低调。
先是以茶代酒,感谢了张津此前的建言,“多谢先生当初的提点,才有了重之今日,大恩不言谢,容图后报。”
张津哈哈一笑,“略施小计罢了,无它,唯借力打力而已。”
董重放下茶杯,正色道:“之前先生说过,此事一成,大业可期,不知眼下又何以教我?”
张津捻须略作沉吟,“敢问将军对于当前朝堂有何看法?又是否有匡扶汉室、肃清天下之雄心壮志乎?”
董重眯起了眼睛,“重之志,可比皓月,只是,如今阉竖大逆不道,祸乱朝纲,我等如之奈何?”
张津呵呵冷笑,“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乱局之际,岂不正是将军振臂一呼,携手有志之士,扫清寰宇,拨乱反正之时?”
董重看了对方一眼。
沉声道:“有志之士?现在满朝文武,究竟还剩下多少有志之士?独缺重一人乎?”
张津摇了摇头,“将军此言差矣,百官不言者,唯有心无力尔,但将军不一样,将军有势在必行的原因。
“手握兵权,和百官遥相呼应,大事必成,此其一也;
“何进屠夫粗鄙之辈,行事首鼠两端,更是勾结阉宦狼狈为奸,而将军与董老太后,早已与他们势成水火,早晚必有一争,此其二也;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只要阉宦一除,则天下士人必景从云集,视将军为挽汉室社稷于即倒之我辈楷模,到那时,将军直接取何进而代之,岂不是众望所归?此其三也。
“而今三者俱在,所系唯将军一念之间尔,又何须犹疑不决?”
董重听的内心狂跳,迫有些热血上涌的冲动感。
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下了这股子激动。
深吸了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南北两军如今已经把西园军都给整编了,想要瞒过大将军的耳目,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张津颇为神秘的笑了笑,“这个是必然的,而且,津可以很认真的告诉将军,成就此事者,绝不止将军一人尔。”
董重哈哈一笑,举杯示意。
张津也跟着举起了茶杯。
意见初步达成,剩下的,就看如何找准机会破局,然后一击必杀了……
……
洛阳城里继续暗潮涌动,八方筹谋,各显神通。
刘协这边的小日子却越过越舒坦,但日常也越来越有规律。
每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带着刘青岭上岭下的跑步锻炼。
然后不管吐着舌头累的像条死狗的小宦官,先是自顾自的练一遍太极拳,再继续拖着缓过些劲儿来的刘青,一起打那种大开大合的军体拳。
洗漱之后吃过早饭,会先在四下里转悠一圈,查看一番岭上岭下那几个工程的建造进度。
再回到住处,拿着一杆大枪,练习三体式或浑圆式站桩。
这是吴龙十几年间,持之以恒、勤练不辍的锤炼方式,算是融到了骨子血脉里的习惯,所以,即使现在变成了刘协,也挡不住灵魂深处那份烙印的天性和习性。
也正是有了这样“与生俱来”的底蕴,也才有了刘协现在境界上的突飞猛进。
当然了,所谓的境界,也只是他自个儿心知肚明的概念性定位标准,不能诉之于口的那种。
对于蹇硕和张辽他们而言,其实最开始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因为这种练武的方式,委实迥异于当前的认知。
所以,下意识的就会觉得,这或许就是渤海王心血来潮,才鼓捣出来的小孩子玩闹心性罢了。
没看刘青每天都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操练完了刘青,刘协就会去到驻军大营那边,倒不是去他们的日常演练,而是带着几个人鼓捣后勤和养殖。
在大营南边,同样开垦出了一小片菜地,还附带着几个家禽养殖场。
菜地里种的都是寻常蔬菜,这个不需要细讲,但是一块块条形的菜畦,看上去还是颇为规整养眼的。
养殖场则紧挨着菜地,不但有鸡、鸭、羊等家禽,还有黑猪。
当然了,这会儿猪的名字还叫豚、豕,又叫“刚鬣”“印忠”“汤盎”“黑面郎”“黑爷”等。
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那时候的猪,基本上都是黑猪,鼻子也比较长的那种,和我们后世经常吃的白猪,还有颇大差异。
而且,东汉末年的猪肉,可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的,像何进和张飞那样的,虽然都是杀猪的屠夫,但也不要忽视他们本就是乡绅豪族的出身。
所以,所谓的“屠家子”“粗鄙之辈”这样的称呼,是源自于站在鄙视链顶端那些士人,对低一等族群的瞧不上眼。
但放在普通百姓的视角上,这样的身份,无疑还是需要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