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这一觉可算是睡得黑甜,林富顺不在家,也就没人管他早起,等他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林穆肚子叫得慌,他拿了件短袄就往身上套,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此时张妈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少爷该起了,有客人找。”
林珩搓了搓手,打开房门,探头问:“谁呀?”
“不晓得,是个姑娘。”张妈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两眼:“她现在在清鉴姑娘的房里。”
林珩一脸纳闷,从来没有人来他家找过他,就连李诗雅那帮人都没踏进过他家半步。至于为什么,那就得从他那个偶尔抽风的老爹说起了,林富顺不知道去哪算了一卦,说是外来人进他家门,容易带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怕坏了林珩的身子。谁家父母听了这个会高兴,便不让自家的孩子跟林珩来往,更不屑踏入他家。
近些年来,林富顺也没太管这些,可是依旧没人愿意到他家来,更别说什么女人了。林珩可不记得自己在外边有什么相好,正琢磨着,忽然灵光一闪——难不成是李诗雅那黏人的四妹寻到他家了。
林珩打心底里怕了李月,她简直是块狗皮膏药,但凡黏住他了,他非得撕掉层皮才能把她甩开
。
真不知道她看上自己哪点了,他除了长得帅点,个子高点,脾气好点......这也不算什么不是,怎么就看上他呢。
林珩脚下生风,急冲冲地往隔壁跑去。
清鉴看了一下午她从石室里带出来的书,仍是没有头绪,正想喝壶水,灭下心中的火气。不料一个小姑娘突然破门而入,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清鉴活了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不会怕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不爱搭理她,老僧坐定,自顾自的喝了碗凉水,低头看书。
两人相对无言,直至林珩来时才打破这份沉默。
林珩推开门,慌乱上前,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高高大大的挡住了清鉴。他看了眼来客,发现不是李月,松了口气,再瞧上一眼,愕然。
“你不是薄约阁的那个梦舒吗?”
梦舒仰起头,挑挑眉:“你认得我?”
林珩答非所问:“蓉姐不是说你到乡下养病去了吗?”
梦舒耸耸肩:“那不过是蓉姐的一番说辞,我从薄约阁里跑出来了,她可能是怕有些少爷生气,所以就扯了这个谎。”
林珩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疑惑道:“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梦舒眯着杏仁眼,也不看他,笑盈盈地望着着正低头喝水的清鉴:“谁来找你呀,我是来找清鉴姑姑的。”
清鉴终于是抬起了头,她的惊讶不比林珩少,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个半路侄女。
“姑姑”两个字卡在林珩喉咙里,恁是说不出来,梦舒的年岁看起来跟自己相差不大,她要是喊清鉴一声姑姑,那他怎么算。
见清鉴十分茫然,显然不认得自己,梦舒有些难过,指了指自己的眉眼,不死心地问道:“姑姑,你看到我难道就没想起什么故人?”
清鉴摇头:“没有。”
林珩在一旁搭腔:“你到底是谁呀?”
“我呀,那个大尾巴狼,姜衡的女儿。”梦舒怕她不信,拉开衣领,露出脖子后的一朵兰花图案:“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
清鉴面部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眼角不经意间跳动了起来,她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位方才自谕比王八活得还长的“姑姑”,此刻见了素未谋面的晚辈,竟还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很快,清鉴又恢复了常态:“姜衡呢?”
“哼。”梦舒鼻子出气,表达她的不满:“那大尾巴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家,不管不顾。”
林珩见着亲人相见的场面,很是窝心,又不甘自己被冷落,积极参与对话中:“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他昨天才把清鉴带回府,消息应该没那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我闻着味来的。”梦舒一脸得意:“我姑姑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林珩愣了愣,忍不住大笑:“闻着味来的,你以为你自己是狗呀。”
梦舒斜眼瞪着他,怒道:“别把我和狗崽子相提并论,告诉你我可是......”后边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噎得她嗓子疼。
林珩继续笑:“你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