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坞堡里面,没有灯火,只有月光。
两层坞门自上而下,缓缓关闭。遮住了那一轮明月,光线越发昏暗。
院子里,一妇人叉着腰,一脸的严肃。三岁的保儿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叉着腰,却是一张笑脸。
吕布一见这母女俩,叉腰动作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奉先,你过来。”
妇人见吕布进来,将他唤到身边。
“三嫂!”
吕布走向妇人,她是赵老三的媳妇。军属是可以随军的,也会拨发一些粮饷。
她们也要承担一些日常工作,大多是洗洗涮涮这些。
“时方你三兄说看到你杀退了十余鲜卑人?”
三嫂眉头轻蹙,对吕布说道:“塞外烽燧,孤立于旷野之上。鲜卑人来了躲还不及,你还去杀鲜卑人。若是鲜卑人回来寻仇,让我这一家老小与你陪葬啊?”
“你这不下蛋的老母你,平日里小气一些也就算了,我兄弟二人杀敌建功,与你何干?怕死你返乡就好了,谁也没规定军属必须留在军中。”
魏续一听赵老三媳妇这话,忍不住呛他一句。
赵老三年逾不惑,才有一女。这不下蛋的老母鸡,魏续还是和赵老三学的。
“文短!”
吕布呵斥了魏续一句,对三嫂说道:“我兄弟二人从军,旨在沙场建功。某不与你说什么就家国大义,单说我杀鲜卑人建功,三兄替我候望边塞,这摘得虏首十一颗,就要与三兄平分。”
“啊?”
三嫂长大了嘴巴,虏首抢还来不及,还能能分?
依《律》,斩敌首一,赐爵一级。虽说赐的不是公侯伯子男这等官爵,而是八等以下的民爵。
但身为罪卒,只要升到八等爵公承,就可以离开这塞外烽燧了。
“这还差不多。”赵老三媳妇脸色转喜:“时方给你们煲了鸡汤,来我屋舍吃吧。”
吕布看着三嫂的背影,摇了摇头。
明明一早准备了鸡汤,犒劳我兄弟二人,嘴上却那么刻薄。
若不是上一世承蒙赵三兄一家关照,吕布刚刚说话断不会那么客气。
一进屋,煲鸡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赵老三的屋舍比起吕布那间稍大,这原本是燧长的屋舍。候虏燧长也没什么架子,赵三哥家人口多,就让给赵老三了。
屋舍内,有一转角。转角外有一几案,前面是一个残破的屏风,绕过屏风就是赵老三一家人歇息的地方了。
保儿看着桌子上的鸡汤,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吕布落座,宠溺的揉揉她的小脑袋,仿佛在揉自己的女儿:“保儿,吃鸡怎么不高兴啊?”
“这鸡是给我父亲换羊皮袄的,日前你们才来候虏燧的时候,已经吃了一只了,今日你们又要吃。”
保儿一脸沮丧的看着母亲。她也贪嘴,但想想冬日里父亲身上的冻疮,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有什么?哪天小爷给你猎一只黄羊来,那羊皮岂是边关小吏贩卖的羊皮袄能比的?”
魏续大咧咧的箕坐在胡凳上,眼睛一直不离开端着煲鸡的三嫂。
“你来的时候就说猎一只黄羊,到现在连个羊毛都没见到。”
保儿一嘟嘴,一脸嫌弃的看着魏续。
吕布看着保儿和魏续斗嘴,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吕布为她取名吕妍,出阁之时表字玲绮。她也如保儿一样,时常与魏续斗嘴。
当年曹军兵围下邳,开城投降前夜,吕布便是以妻女相托,逼魏续缚陈宫降曹。
不知身故之后,魏续与玲绮如何了,也不得而知。
煲鸡上桌,魏续皱了皱眉头: